“嗯。”拽哥顿了一下,目视叶果果,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很生小武的气。我不包庇他,当时他一心想杀桑宝宝,确实没想着顾你。这事说来确实很让人心寒,我已经严厉地批评了他。现在我厚着脸皮跟你提一提,希望你……你别往心里去,好么?”
叶果果默然无语,目光张望着南山脚的自家人马,一言不发。
“果果,你要怪,就怪我吧。”拽哥知道她一腔怨愤,叹息一声,惭愧道,“小武是我的长老,他作好作歹,我不能置身事外。在紧要关头,他无视你的安危、说了一通没人情味儿的话,这都怪我平时没管教好他……”
“拽帮主,你不用引咎自责。”
叶果果见他言辞诚恳,按捺不住,正色道,“一个人人品的好坏,靠旁人的教说是很难改变的。武心蝶没人情味儿,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你想对他晓以大义,让他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君子,这根本不可能。但是,他人情味儿淡薄,也只是令少数人寒心。更严重的,是他的恣意妄为。以他的性情,将来受他伤害的人恐怕不计其数……”
叶果果说到这里,好似欲言又止,见拽哥恭谨地聆听,便解释道,“武心蝶有优点也有缺点。他的优点就是富有计谋,很会打仗,你让他攻城掠地,很难找一个比他更能干的。但是,他的缺点远过于他的优点。他不懂得怎样搞好帮交,就这一点,就得让数以万计的人受他所害!”
“噢?”拽哥吃惊不小,恳切道,“果果,你是局外人,你对小武的看法,应该比我这个局内人更深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好好听着!”
“拽帮主,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发发肺腑之言。”
叶果果轻声一叹,随即一本正经道,“咱们的公敌杀劫道,现在很强势。本来,楼兰逸梦是可以团结的力量,如果把楼兰逸梦团结过来,变成咱四家联盟,那咱们的力量一定比咱三家要大吧?但是,武心蝶因为所谓的‘遭伏杀’,硬是逼得楼兰逸梦和杀劫道结盟自保,这不是为渊驱鱼,为丛驱雀吗?”
“嗯,是。”拽哥认可叶果果所言,沉重地点点头。
“所以我说,他不懂得处理帮交!他把大可以团结的力量送给敌人,自己还丝毫不以为意。他就算再能打,四面都是敌人,他怎么能打得过?——说得深刻些,他再有军事才能,如果外交上被他搞得一团糟,那他必定会败在外交这个战场上!我这么说,不知道你信不信?”
“我信。”拽哥深以为然,赞赏的目光注视着叶果果,忽而惭愧道,“当初在成都的比武大会,你亲自找到我,要加入聚义堂。我因为执拗于帮规,没有收你入帮,想不到你不但没有耿耿于怀,反而和我说这些金玉良言。我……我实在是惭愧!”
“拽帮主,当时的聚义堂确实不收女子,你不收我入帮,我完全可以理解的。”叶果果神色坦诚,说道,“武心蝶的能耐比我大得多,只要他一心一意以帮会为重,聚义堂很可能会成为第一大帮。但是,如果他有私心,或者继续目空一切地恣意妄为,那么……不是我说话难听,将来聚义堂是什么情况,恐怕不是你能预料的。”
“嗯。”拽哥脸色凝重,说道,“我听小武说起过,说是当时你老大小祖宗才三十多级,你就认准了他将来必定出人头地,甚至因此而让他罩着你。现在看来,你的预料丝毫无误,他果然名动江湖。所以,我很想听你说说,聚义堂做最坏的预料,将来会是什么情况?”
叶果果听他说起自己极有预见力,心里有些得意,便道,“武心蝶如果不改改性子,继续任意妄为,将来的聚义堂,恐怕是……”
话说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
“会是什么样子?你怎么预料的就怎么说吧。”
“我不说了。预料不可信,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想而已。我这么青口白牙地妄说,要是影响了你们的感情,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叶果果心念顿转,说道,“武心蝶的性情虽然有待收敛,但江湖事事难料,很难说半道上不会出现某个人或某件事,会让他性情大变,突然变得像你一样,既有作为、又有正义感。这也难说啊,是不是?”
“嗯。”拽哥见她不肯明言,便也不勉强她,说道,“今后小武做了什么错事,我这个做帮主的不会包庇他,会更加严格地要求他。这样的话,能不能避免将来聚义堂的败落?”
“拽帮主,我这么说吧,你是一个很无私的帮主,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纵容他所犯的过错。但是,你可能会被他蒙蔽,你很难看清他一举一动的真正用意。”叶果果一针见血,话一出口又暗怪自己太多言,随即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不要当真。——嗯,我该回去了。他们找不见我,都会挂念我的。”
“好,你回去吧。”拽哥和气地一笑,嘱咐道,“你代我跟你老大和众兄弟问个好,等我到了99级,我会去武陵山拜访他的。”
“好的。”叶果果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拽哥目送她轻盈的背影,心里不禁将她的稳重和武心蝶的轻浮试相比较,忍不住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