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妇了——又是沈峻之的平妻,沈峻之如今正替朝廷卖力征战,怎么着也是不能就这么忽视过去的。而且,圣人宠爱九皇子,好歹沈玉阑也是九皇子的妻子。
就算郭氏死得不是时候不招人待见,那也只能掩盖过去,不好示人的。
所以,当天宫里就派人过来看望了——至于帮忙那是显不可能了。就是宫里看重的,也更是在于沈玉珊身上,以及齐宇舟夫妻二人。
沈玉阑也不以为意。横竖郭氏不是她的亲娘,她也没必要去在意。她在意的是,宫里迟早都会知道郭氏遗书里头是什么内容的。到时候,宫里的人,又是个什么态度?
另外她在意的,也就是郭家了。郭氏没了,郭家那头自然也是十分在意的。虽然两家是姻亲,可是这死的和活的,到底是有区别的。
郭家的人显得很是悲痛——郭家那边老少更是都过来吊唁了。
郑氏领着大儿媳妇儿在后院帮忙——说是帮忙,也不过是守灵哭灵罢了。
至于郭誉,自然是少不得要在前院了。连带着他两个儿子也是在前头。郭建宇是二子,如今正是议亲的年纪,只可惜的是,品行却不算很好,郑氏眼光又高,所以竟是没寻到合适的亲。
沈玉阑和郑氏搭了几句话,话里话外的,将郭氏是服毒自杀的事情透露了。又将郭氏留了遗书的事情也透露了。
说这些的时候,沈玉阑紧紧的盯着郑氏,想要从郑氏的反应看出些端倪来。只可惜的是,郑氏却是没什么异样之色,竟是半点也不心虚的样子。
郑氏的大儿媳妇也是如此。
沈玉阑心头不免琢磨起来:到底是郭家人太沉得住气,还是真对此事情不心虚?不心虚的缘由又是什么?是觉得郭氏不会出卖他们,还是真不知郭氏做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郭氏不仅将当初重金买凶追杀吴氏的事情承认了,更是将当初下毒打算害她的事情也承认了,再末了,还干脆利落的将寺庙失火一事儿也都包揽了——当然,是真没提起郭家在里头出的力气的。但是郭氏即便是这样写了,她难道就真的信了?
她才不会相信,郭家在这些事情里头真没有参与的影子。否则,郭氏一个内宅妇人,怎么会联系上那些凶悍的匪徒?又从哪里去弄那么厉害的毒药?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去寺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郭氏那样写,不过是在包庇罢了。包庇郭氏一族,包庇沈玉珊。
这样的心思她明白,也正是以为如此,她才如此笃定郭家肯定不会不知情。
但是郑氏的伪装,的确是极好的——
沈玉阑犹豫片刻,最后冷笑起来,干脆的加重了说话的语气:“说起来,我娘也是的确死得惨,我相信父亲知道后,肯定会替我娘讨个公道的。想当初我娘在乡下吃了多少苦头?原以为总算要过好日子了,却不曾想,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来。”
说道最后,沈玉阑语气已经是有些森然,紧紧的盯着郑氏:“舅太太说说,我娘冤不冤?该不该给她讨个公道?该不该让那些下黑手的人得到报应?”
郑氏的面色终于是有些变了,随后却偏偏又装作平淡的样子:“这倒是。”
沈玉阑微微一笑:“是啊,我也这么想的。不管是元凶,还是帮凶,都要一个不落才好。也亏得太太留了这么一封信,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如何的。”
她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来诈一诈郑氏,好让郑氏觉得,郭氏应该是在遗书中将什么事情都交代了。
果然郑氏就更加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神色也有几分慌乱,几乎是忙不迭的将话题岔开了去。这些种种,在沈玉阑看来,自然都是心虚的表现了。
心头冷笑的同时,面上沈玉阑却是更加故弄玄虚起来,经常盯着郑氏看,见郑氏看过来的时候,却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避开去。
如此折腾了几回,郑氏几乎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倒是郑氏的儿媳妇一头雾水的样子看着沈玉阑同郑氏打哑谜,甚至于有一次甚至问出了口:“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有什么话不好说?玉阑妹子快莫要生疏了,我婆婆历来是个豪爽大方的性子,你有事儿只管跟她说就是了。”
沈玉阑笑着摇摇头:“不是,没事儿。”
当天夜里,已经快要宵禁的时候,九皇子终于是姗姗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