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说话的时候,眼睛是带着笑的,不过并不是温和的笑,而是讥讽不屑的笑。
沈玉阑眯了眯眼睛,往齐宇舟那边靠了一步,眨了眨眼睛反问起来:“我也只是听说过夫君他从小是在寺庙长大的,只是个中缘由却是从来不知。问夫君夫君也不肯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姨娘可否替我解惑?”
她敢说,若是这个时候谁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个中缘由来,那么那人必然是脸皮比城墙更厚几分的。
沈玉阑冲着那妇人笑得格外温婉柔和。
那妇人果然说不出话来,面上尴尬得很。
沈玉阑便是笑容又灿烂几分。
“小时候算命的说他不好养活,须得寄养在寺庙里才能活命,所以这才会如此。”开口说话的,这次换成了上头坐着的老夫人。
沈玉阑抬头望去,发现那老妇人居然还笑得出来,当下便是不由得被恶心到了。这人脸皮厚到了这个地步,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再看齐宇舟,就差没冷笑了。虽然没反驳,却也是撇着嘴,双目含了讥诮。
“我说呢,不然好好的公子哥,怎么就送去了寺庙里。”沈玉阑强忍了恶心,笑着冲那老夫人笑着言道。
果然那老妇人脸皮动也不动,居然还点头附和道:“正是这话呢。”
沈玉阑顿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人见人怕,佛见佛憎了。
所以当下她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因为说了,怕是也不能对这个脸皮厚的老妇造成任何的困扰和难堪。
齐宇舟自然也不是个喜欢说话的,尤其是面对齐家的人,所以更加的一言不发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便算是降到了最低点。
沈玉阑想的是,也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她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去了。呆在这里,实在是让人觉得十分的不痛快。想必,齐宇舟也是差不多的感受?不然也不会死死的拧着眉头了。
最后她干脆的看着齐宇舟打量起来——现在看来,他明显的更像是光武侯夫人一些。倒不怎么像他父亲。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只能成了那样,反倒是不好看了。这男人太有脂粉气了,就显得有些让人膈应了。
“说起来,你们倒是新婚后第一次过来。”最后实在是沉默得有些难堪了,那老妇人便是开了口,“也不知道你们就忙到了什么程度?竟是连回来看看的功夫也没有?我想看看我孙媳妇,还要三催四请的,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沈玉阑心头冷笑——软的不行,就打算兴师问罪了?
齐宇舟最为干脆,直接冷笑一声,明目张胆的看向了老妇人,神色锐利:“哦?回来?原来您是欢迎我的?我还道是客气话呢。要知道,我成亲的时候,您可是没来。”
“我那日正好病了,不能挪动。”面对齐宇舟的质问,老妇人的态度倒是很悠然,慢悠悠的如此说了这么一句。“若怕是按照我一开始说的,你回了齐家,那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你们年轻人啊。就这点不好,总是不听我们长辈的话。古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瞧瞧,这不就是了?”
沈玉阑听着这话几乎气得笑起来——这样说来,这倒是齐宇舟自己的错了?这样一份颠倒黑白是非的能力,还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哦?老太君您病了,娘也病了?父亲也病了?还有这哥哥嫂子们,也都病了?不然怎么的竟是没人来呢?害得我们还以为,这是你们不待见我们哪!”她忍不住开了口,不过还是压着怒气,只是笑着用言语讽刺了一回。这是正经的长辈,不管怎么说,面子上总是要顾虑的。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老妇人眯了眯眼睛,又笑了一笑:“这不是留了他们侍疾了么?也是我病得不是时候。”
这个理由倒不是站不住脚。但是就显得未免太假了一些——多重的疾病,要留下所有人侍疾?分明就是用长辈的身份拿捏小辈罢了。因为这样的理由,让沈玉阑和齐宇舟不能再说什么,更不能再抱怨什么,否则就是大不孝。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还真是有些重的。
沈玉阑算是看明白这老妇人算是什么货色了——无非就是个不要脸的,仗着身份就想开染坊的人罢了。
哼,长辈?长辈怎么了?长辈是该孝敬不错,可是却也不一定非要被人拿捏的。
“竟是不知老太君病情这样严重,我们没能回来,真是该死了。那样重的病,想必还没好利索吧?不如改天我请太医来瞧瞧?我们和常家的太医,倒是有几分交情。另外,今儿老太君为了我们已经费了这样大的神,若是再这么强撑着,损了身子,那可是我们的不是了。不如这样,我们改日再来看老太君您吧?”沈玉阑笑眯眯的说这着这话,又转头去看齐宇舟:“夫君,我记得咱们库房里,还有圣人赐的人参,不如拿来给老太君?对了,我爹从边关送回来的药材,也送些过来吧。那可都是好东西,我爹平日都舍不得用的。也就是我,敢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