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回眸,勉强抑制住激荡的心绪,慢慢仰首喝下,只觉一杯入腹,浑身仿若火烧一般,直让她眼饧耳热,雪白的脸颊上迅速染成酡红。
封衣遥见她不胜酒力,心中疼惜不已,怎奈阮湄裳在场又无法表露,焦急间不禁思付着对策,决定先把对方灌醉,再想借口脱身。
他开始不停地劝酒并与阮湄裳对饮,不久一壶酒已经所剩无几,花以怜端着漆盘静立在帘外,而阮湄裳偏头轻轻斜靠上封衣遥的肩膀,平日里尊容上所现的冷肃无情,在这刻光景中荡然无存,她似乎恢复了本属于女人的温顺柔婉。
封衣遥一震,试探地问:“宫主可是醉了,不如属下唤侍婢进来,服侍宫主歇息。”
阮湄裳声音却平静得很:“本宫的酒性,何时起变得这么差了?”
封衣遥暗自一皱眉,继而道:“美酒助兴,那我与宫主再共饮几杯。”
孰料阮湄裳嘴角泛起隐晦的笑意,一只手很快拉开他腰间衣带,摩挲着他平滑而坚实的胸膛:“不必了,多饮伤身,本宫现在……只想与你多些温存。”
帘外,响起一片瓷物破碎的声响。
阮湄裳眯起眼,正欲挥出袖中黑绢,但封衣遥反应过来,迅速将她压在身下:“宫主何必为了区区一个侍婢,而破坏了兴致呢?”
他朝外冷冷地吐字:“还不赶紧滚出去!”
轻薄的纱幔内,掩着两个缠绵悱恻的人,一痕鲜红的血顺着掌心蜿蜒而下,花以怜本以为自己可以忍住,本以为再大的打击都能承受,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知道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然而当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深爱的男人被这个妖女染指,脑子里的某根弦似乎崩断了,她盯着那道帘子,双眸深陷,瞳仁黑亮得出奇,那一刻已近疯癫——
她要杀了她!
封衣遥生怕她暴露出身份,又是大喊一声,眸底尽处藏着难以言喻的痛绝:“快点滚出去!”
花以怜被他喊得一怔,但伴随而来的又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为什么……
他叫她走,叫她走……
为什么……
花以怜踉跄了两步,转身奔跑出殿外。
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她觉得胸口火烧似的难受,恨不得把心都给挖出来,伤心欲绝下,她脑子里乱做一团,与封衣遥在一起的画面化成无数碎片不断地飞扬,从眼前晃过的景物俱变得恍恍惚惚。
她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一抹雪白清长的身影伫立在窗边。
祈云修看到她,有一瞬窒息,足足半年了,即使他们相处的这么近,但她却始终对他避而不见,那颗伤透了破碎了的心,还能够再拼凑得起来吗?
每一天每一刻,朝思暮念,魂牵梦萦,眼前女子,便是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师妹……”祈云修低下头,似乎是紧张的,讲话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听孟湘环说,你们今日回来了,妖女已经出关,之前飞鸽传书给你们……我有些不放心……所以……”
花以怜突然直扑入他怀里。
祈云修惊了一跳,发觉她在怀中瑟瑟颤抖,身躯却热得发烫:“师妹,你怎么了?”
“师兄,我、我好难受啊……”花以怜抬起头,眼波迷离,一抹缥缈醉人的嫣红神韵,逐渐浮现在莹白若瓷的脸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