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定的。”凌峰又重新倒了杯酒,又与玲小姐珑表姐敬酒,“再敬三位表嫂,两位表姐一杯,祝五位青春永驻,心想事成。”
三位表嫂,玲珑两位表姐含笑举杯,含笑道:“我也祝妹夫心想事成,步步高升。”然后五人把酒喝得精光。几位表嫂也含笑喝了酒。
珑表姐又举起酒杯,对凌峰含笑道:“刚才是妹夫敬酒,现在也该轮到我们了。我也敬妹夫一杯酒。咱们能成为亲戚,也算是缘份了。”
凌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玲表姐夸道:“表妹夫果真好酒量。来来来,我也敬表妹夫一杯,祝表妹夫与表妹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她举起酒杯,但凌峰却没有任何动作。不由滞住,笑道:“怎么,妹夫可是不给我面子?”
凌峰淡淡地道:“别人的酒,我肯定是要喝的,但玲表姐的酒,我却是万万不能喝的。”
席面上的热闹立时冷却下来,玲表姐有些下不了台,强笑道:“为何我的酒喝不得?”
凌峰淡淡一笑,一如刚才玲表姐说起徐璐与文家公子的事儿,外人总会认为他会说什么,或是解释什么,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让人摸不清他内心是喜还是怒。
而此刻更绝,直接扫了玲表姐的面子,却连半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玲表姐不料凌峰说不给脸就不给脸,一脸俏脸胀得通红,她想发飙,却又没那个胆子,只能把炮口对准徐璐,“表妹可是嫁了个好夫婿呀,别人的酒能喝,就我的酒不能喝,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瞧不起我?”
当着母亲婶娘嫂子的面,尤其婆母也还在场,却让凌峰这般不给颜面,哪下得了台,玲表姐眼都红了。
徐璐正要解释,但又不知何从解释,索性学起凌峰来,淡淡一笑,却不言语。只招呼着众人吃菜。
玲表姐当场让这对夫妇给予难堪,身为母亲的王氏哪能任由女儿就这样没脸下去,于是举起酒杯对徐璐夫妇道:“你这个表姐就这个炮仗脾气,没个成算,又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舅妈在这儿代你表姐向你陪罪。”说着一口气把酒喝得精光,然后看向徐璐。
徐璐拿起酒杯,正要喝,却被凌峰拦住,“你身子都还未长开,还是少喝些为好。”
徐璐明白他的意思了,笑了笑说:“就只喝一点点而已。”
凌峰这才没有说什么,徐璐稍微沾湿了下唇,便放下酒杯。
酒桌上的规矩,在座诸人再清楚不过了,敬酒的人为了表示尊重,通常会把酒喝得精光。而别人向你敬酒,为了表示对敬酒人的尊重,同样会把酒喝得精光,以示领情。王氏身为长辈,向徐璐敬酒陪罪。已属难得了。但凌峰却不让徐璐喝得太多,这其中的意思,傻子都知道凌峰的意思了。
王舅妈心里发凉,忍不住再一次打量这个第一次见面却给人极深印像的外甥女婿。
从容的面容,先不谈那张让人惊艳的面容,单说此人雍容不迫的神情,刚才酒桌上谈笑风生的场景,以及刚才给女儿没脸的情形,无不让王舅妈又惊又怒。
女儿虽然做得不对,好歹也是官家女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再则,他身为主人,说不给脸就不给脸,这岂是待客之道?
尤其她都亲自折腰陪罪了,他依然不领情,实在太托大了。
王舅妈心里也有些动怒了,女儿让人下了面子,就是下她的面子,尤其还当着女儿的婆母,这个场子,一定得找回来才是。
于是王舅妈冷着脸道:“璐姐儿好样的,如今攀了高枝,就不把亲戚放眼里了。”她对两个妯娌以及几个华家媳妇道,“看来咱们真不该来这趟的。”
没有人搭话,虽说大家都是华家女眷,但大家又各自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得罪徐璐的又不是我,凭什么要和你一起申讨人家呀?在座诸人没有一个是瞎子,都看出了这个外甥女婿的不同凡响,在敌情未明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把人往死里得罪的。
越是上层人物,越是要脸面,越是明白一个道理:只要不是九五至尊,就得明白这世上还有“一山还比一山高”的至理名言。
华家虽然富贵了,显达了,但这世上比华家更厉害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外甥女婿明知华家的势力,陈家的官位,依然不给面子,要么就是托大拿乔目下无尘二百五,要么就是比华家更厉害。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李氏朱氏两位舅妈没有附和,反倒还说:“怎会呢?能见到璐姐儿,还有璐姐儿的夫婿,这一趟还真没白来。”朱氏笑望着徐璐,她是在座诸人中,唯一没有与徐璐直接发生冲突并没有说过半句不好听的话,“璐姐儿从小就没了娘,咱们当舅舅舅妈的也没怎么看顾你。这顿饭,咱们吃着实在有愧。不过看到你有了归宿,夫婿对你也好,舅妈也替你感到高兴。你娘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徐璐说:“多谢三舅妈,能嫁给夫君,也是我的福气,我也很珍惜这份幸福。三舅妈能祝福我,我很高兴。”
王氏脸色再次僵了僵,徐璐这话的另一面意思便是:她感谢三舅妈的祝福,那么,刚才女儿故意破坏她的幸福,岂不要成为她的仇人?
没能得到自家人的声援,反而还被拖后腿,王舅妈心里暗骂“一盘散沙”,但此时此刻,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暗含不满的目光瞪了女儿一眼。
人家能在望月楼这种地方订餐,在这儿遍地都有熟人,证明身份也不会太低了,你偏还要去招惹人家,难怪要给你没脸了。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和气生财的道理谁不懂?她怎么就得意忘了形呢?
玲表姐也后悔了,被人当场给了难堪,却还无法找回场子,尤其还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陈夫人也与王氏有着相同的想法,但却比王氏想得更多,更为深远。
福州知府陈家虽然在泉州没多少影响力,但好歹也是仕林中人,媳妇这个表妹夫也是官场中人,难道不知官场上的规矩?如此明张目胆得罪陈家,他又能捞得多少好?
显然,这人地位应该不低于陈家的。就是不知泉州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俊品人物,她怎么没听说过呢?
陈夫人在脑海里回想着泉州姓林又是武将的人家,除了一个林骏外,还真没别的印像了。
林骏姓林,眼前这人也姓林,林骏出生京城泽云侯府,整个福建官场都是知道的。这个林齐缘,难不成,也是林家人不成?
陈夫人问凌峰:“听齐缘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氏。”
凌峰道:“晚辈家在京城。”
陈夫人恍然,在心里深深吸口气,暗骂媳妇的有眼无珠,这么一根粗撞的天线搭在自己面前,却不及时抓牢,反而还一刀割掉,实在是蠢不可及。
徐璐奇怪地看了陈夫人一眼,也知道陈夫人应该被误导了,不过她并未点破,反而给了凌峰一个俏皮的浅笑。
凌峰淡淡一笑,悄悄地握了她的手,他一向低调惯了,从小也受够了被亲戚拿亲情要挟带来的烦躁与不耐,所以在听下人回报妻子要在望月楼招待娘家亲戚,得到妻子的暗示后,他便低调出行,甚至连大名都未用上,只肯以字替代。
齐缘是他的字,远在京城的众多好友都是这么叫他的,但外人却是很难知道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杜绝妻子的亲戚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又跑来抱他的大腿撞他的木钟,如果这些人品性好也就罢了,怕的就是食味知髓,这样的亲戚,他避之唯恐不及呢。刚才玲表姐故意给徐璐难堪,倒也正中他的下怀。他也故意给玲表姐没脸,
相信日后华家陈家就算真的知道他的身份后,也不会有脸再来求他了。
餐桌上菜式丰富,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每一道菜都有着不熟的来历,各自的典故,但徐璐却很少动筷子,吃了几块点心填肚,便放下筷子。
众人都存了心思,就是龙肝凤胆,也没了食欲,很快就放下筷子。席筵过后,华家人也不好再多呆,纷纷告辞。凌峰和徐璐亲自把人送到门外,客客气气地说了句“保重”甚至连“以后常来泉州玩”的话都没有。
华家人望着凌峰身后那一排排威武雄壮的侍卫,唇角都有些发苦,这个外甥女,人家就算与文家没有成,却依然嫁入高门,并且身份还不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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