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绿一边古怪地看着凌峰,一边加重语气,“是真的,少夫人,昨晚奴婢亲眼看到的,您真的把爷的脸抓花了的。”她往自己脸上比划着,“两道抓痕,血淋淋的,好不骇人。只是怪了,就一晚上而已,居然就好了。”她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奴婢知道了,肯定是爷搽了上等的金创药,才会好这么快。”
徐璐嗤笑,“是呀,果真是仙丹灵药呢。”
“少失人……”豆绿委屈至极。
“豆绿说的是实话。”凌峰斜眼看着徐璐,“想不到你喝了酒后力道如此霸道。”
徐璐才不承认自己有那个本事,“乱讲,我力道再大,也大不过你呀。少给我乱扣帽子。”
“少夫人,奴婢可以作证,是真的,您喝酒后的力道真的好大的,爷都制不住你。”
徐璐看着凌峰,“说老实话,什么时候居然也把这丫头收买了去?”
“小姐……”豆绿气急败坏,连以前的称呼都叫出来了。
凌峰摆摆手,对豆绿道:“算了,下去吧。”
豆绿委屈无耐地下去了,徐璐则斜眼看着凌峰,从鼻孔里哼出声来,“昨晚我喝醉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真的抓了你,也并非故意的。”
凌峰唇角浮起一抹无耐浅笑,“是,你当然不是故意的。”
徐璐脸色缓和下来,“这还差……”
“可你分明就是有意的。”
徐璐圆瞪着双眸,“你什么意思嘛?”
凌身指着自己的脸,“豆绿没有说慌,你昨晚可是把我抓惨了。也亏得我有异于常人的体质,不然这未来数日都不敢出去见人了。”
见徐璐仍然不可置信,凌峰苦笑,伸手揪了她的脸颊,“小野猫,昨晚你可是把我骂惨了。”
“你乱讲。”
“不但骂我恶霸,禽兽,还说总有一天,也要让我见识你徐大姑娘的厉害。”
徐璐张大了嘴,这回她没再反驳了,因为她确实没少在心里诅咒他的,但也只是在心里骂骂而已,大概酒后就给吐了真言吧。
“最后还把我当窑子里的小凤仙要我弹个曲儿,拿着枕头边的貔貅葫芦串当赏钱塞进我衣领处,还在我这儿摸了又摸,还说,怎么这么平?这样的身材也好意思接客?”凌峰一边说,一边做示范动作。
徐璐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脸红,这会子她倒没有反驳了,因为凌峰说的,刚好就是那日她在民间小说里瞧到一个乔段,居然这么快就活学活用了?
凌峰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红通通的脸蛋儿,并不打算放过她,“我最失算的就是怕丫头们瞧到你不雅的一面,特地把丫头们都支出去,你的面子倒是保住了,我的面子却被你破得一干二净。”他指着自己光洁的脸颊,“这儿,还有这儿,被你抓惨了。也亏得我这是自动痊愈的体质,不然真没法子见人了。”
见他不似作假,也不像说慌的样子,徐璐心虚不已,但嘴里仍是不肯承认,“你乱讲,人家哪会这么厉害。”
“我凌某人的妻子,不止打架厉害,存私房也满厉害呢,喏,这是什么?”
徐璐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手里的小匣子,一个饿虎扑痒就扑了过去,当然,以凌峰的身份,当然不至于被她抢去匣子。
“你从哪找到的?”徐璐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作罢,但声音却是无比愤怒。怒瞪着凌峰,杀气腾腾活像被踩了尾巴的母老虎。
“何需我亲自找?是你自个找了出来给我。”凌峰神情愉悦地看着她青一阵白一阵的小胖脸,很不厚道地大笑起来,“你抓了我的脸后,就下了床,神气活现得与我说,你已经不再怕我了。然后,你自己从翻箱倒柜把这匣子找了出来,炫耀着说,这就是你的私房,等存够了钱,就在外头买幢小宅子,就算我休你也不用怕了。哼哼,我凌某人眼光倒是好,居然娶了这么个硕鼠老婆。”他打开匣子,从里头取出一沓银票来,有五十两,一百两之类的小额票剧,但其厚度相当可观,想来也有上万两银子。
看着她呆若木鸡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凌峰又哼了哼,“你倒是厉害嘛,才嫁我不到一年,居然就存了这么多私房。是我对你太大方了,还是你天生有当硕鼠的潜质?”
徐璐头晕目眩,恨不得掐死自己,她努力了一年的成果,居然就让两杯黄酒给误了。
她不敢看凌峰讥诮的脸,只弱弱地辩驳着,“你胡说,胡说八道。我嫁你马上就满一年了”
“才一年功夫就存了这么多私房?”
“那,那是我的陪嫁庄子的收成,还,还有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这种说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想到以他的精明,最后只好坦白从宽,“那个,人家也没乱用嘛,全都缴上来了嘛。”
凌峰大笑,“敢情你还是有功罗?”
徐璐不敢点头,讪讪地低着头。
凌峰把银票往自己怀中抄去,“不错,平白得了上万两银子,夫人倒是持家有度。为夫受纳了。”
徐璐嘴巴倏张,双眸圆瞪,圆滚滚的身子扑上前去,娇声道:“唉呀,爷平日里公务繁忙,哪有空闲打理这些黄白俗物,没得降低了爷的格调。爷还是把银票交由我来保管吧。保证只多不少。”
凌峰唇角含笑:“依你的本事,这倒也是。”
徐璐大豆,赶紧狗腿地道:“是是是,嫁给爷这么久了,我的本事爷还不知道么?”
“当硕鼠的本事倒是厉害。”凌峰哂笑一声。
徐璐讪讪地道:“人家哪有?不过是平日里省下的。人家又没贪墨公中的。”外账房每个月拔两千两银子过来,只要省着点花,也能省不少钱的。加上每个季度置办衣裳珠饰,只要稍稍节省些,精明些,就能省下不少的银子,说她是硕鼠未免太高估她了。
“你不是要拿这笔钱去买房子来对付我平日里对你的欺负么?”
徐璐脸儿一红,讷讷地道:“人家只是说说而已。”
“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这男人怎么这么难缠?徐璐叫苦不已,知道以他的本事,真要没收她的全部财产,完全是轻而易举的,她打又打不过他,还得靠他吃饭呢,讲道理行不通,索性耍懒道:“谁叫你总爱欺负人家?人家也是被逼急了。”
“我是怎么欺负你的?”
大灰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小白免明知这是陷阱,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跳,最后,被大灰狼再一次吃干抹净的小白免,反而还沾沾自喜着,被他欺负了一顿,应该雨过天晴了吧?
徐璐高兴得太早了,凌峰不但继续欺负她,还变本加厉。
徐璐委屈极了,觉得这男人气性也太大了,他都家财万惯了,还不许她存个小私房?
好嘛,她承认,她这一年来的私房数目确实有些庞大,但对于他来说,应该不至这般生气嘛。
这种事儿,也不好拿到外头说去,徐璐又实在憋不住,只好在某一日清晨,腰酸背痛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向豆绿诉起苦来。
但豆绿却说她罪有应得。
徐璐那个气,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
一日之计在于晨,徐璐在早上的事儿可多了去,等忙到中午过后,总算清闲,凌峰没回来,便觉得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致来,忽然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上头全是些认不清的鬼画符,若非事先请教过某人,就算是看一辈子,都不知道上头写的是什么。不由撇撇唇,这是某人自己写的,然后自己裱上,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充当名家书法挂了起来。也不怕让人笑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某人都能写一手鬼画符,自己连鬼画符都写不来呢。于是心血来潮之际,让人备了笔墨纸砚,练习书法去矣。
练字并不若外人想像中的容易,尤其对于没有书法天赋的徐璐来说,除了能够字正腔圆外,什么行云流水飘逸柔雅之类的完全沾不上边,写着写着就全写乱了,才从凌峰书房搜出来的描摹字贴,照着写也写得一塌糊涂。
而凌峰,就在她越写越丑之际,回来了。
“唉哟,夫人什么时候这么有雅兴了?”看到在临时书桌前挥墨的徐璐,凌峰大为讶异。
徐璐把写得鬼画符的纸全用别的东西遮了起来,并顺手把写得还算不错的几张纸放到面上来,笑道:“心血来潮罢,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迟?”
“不迟,和往回差不多嘛。”凌峰来到书桌前,任意瞟上眼,便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么丑的字,也好意思拿出来现?”伸手就把徐璐自以为写得好的字掀到一边,把徐璐揉成一团的纸摊了开来。
当看到上头皱皱巴巴的字后,俊脸上的笑意立时僵住,“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徐璐不好意思地抢了过来,并揉成一团,丢进了竹篓子里,红着脸道:“这么丑的字,不看也罢。”
凌峰面无表情,紧紧地盯着她的,缓缓道:“我记得,上头好像写了个名字,是男的吧。”
“唉呀,你这人好奇怪。男的女的又怎样,反正与你无关啦,写字的时候,灵光一闪,就写下来了。”
“你认识他吗?那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呀。”徐璐不耐烦地道,“那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名字。又在临摩的字贴上看到有这些字,便随意写了下来,再普通平常不过的事了,真是少见多怪。”
凌峰沉默了。
徐璐没有注意凌峰的脸色,让人收拾了桌子,又把先前写得难看的字也给揉成一团扔进了篓子。只留下几张写得略微顺手的。
凌峰看在眼里,脸色越发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