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压根当没听到,更看不出丝毫惊慌来,笑吟吟的看着顾氏:“杨夫人这也是要仗势欺人了?”
顾氏原本还有顾忌的,但徐璐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令她格外不舒服。她是笃定自己不敢真的收拾他们吧?
哼,那她偏就要狠狠收拾他们,真要打起官司,她也不吃亏。
于是顾氏冷冷一笑:“本夫人何需仗势欺人?我堂堂国夫人,让人冲撞,自然要治他冒犯之罪。来人呀,动手。”
小顾氏心下松了口气,姐姐总算转过弯了,于是拍拍手,威严道:“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呀。”
因是庙子里,找板子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找到的。
徐璐趁着这个空档,挑眉:“此乃寺庙,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你们二位,在佛祖面前也敢仗势欺人,不怕佛祖降罪?”
“……”
徐璐又道:“杨夫人堂堂国夫人,普通官眷见了你自然要绕道或是施礼问安。只是夫人可有出行仪仗?可有典官随行?”
顾氏被问住了。来庙里上过香,还摆上仪仗,间典官随行,那也未免太招摇了。谁家勋贵夫人上香要如此威风显摆的?
徐璐又问:“既无出行仪仗,又无典官随行。夫人脸上也没写着,我是国夫人,那旁人自是不认得夫人了。夫人就因为我母亲妹子没给你行礼,就要治她们的罪,就算说到御前,也难以让人信服。这知情的还道是杨夫人把国夫人威风摆到佛祖跟前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国夫人与我凌家有仇,故意给安国侯府难堪呢。就是不知夫人是哪个原因呢。”
顾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们只顾着呈威风,要给徐氏一个难堪,却忘了仪制规矩所在。没有摆上仪仗,无典官随行,旁人就算晓得她的身份,也不过是施礼问安罢了。更何况,徐氏母女压根就不认得她们。让徐璐这么一说,徐氏母女对自己无礼的罪名是无法成立了。
顾氏气汹汹地嚷道:“就算无法治她们的罪,但她们冒犯我和姐姐,同样要受罚。”
徐璐笑了起来,目光轻嘲,散慢:“顾小姐倒是说说,我母亲妹子是如何冒犯顾小姐的?”顾小姐正要说话,但徐璐却轻飘飘地道:“记住了哦,佛祖跟前,可是不能说谎哦。否则会受天谴的。”
顾氏姐妹很信佛的,果然被徐璐说得踌躇起来。她们平时候也是说谎不打草稿的人,但进入庙子里头,还真不敢如此做。
这时候,顾家的几个婆子已找来棒子,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黑漆漆的,大概是灶房里的掏火棍吧。一群人看着顾氏,只等主子的发号施令。
徐璐目光横过去,又笑眯眯地对顾氏道:“忘了与二位提个醒了,我家夫君最近收到了吏部百官廉政考评,其中,有位叫陈云清的通政使,此人廉政考评为下。按着规矩,廉政考评只得中以下的官员,吏部有权移交大理寺督察,刑部问案。只因陈云清的夫人好像是威国公府的亲戚吧,我家世子爷因瞧在顾家的份上,暂且还没有行动。二位今儿若打不死我,我回去必定要让我家夫君好生督查此事。严惩贪官,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顾氏脸色一变。陈云清夫人是她的姑母,与顾家关系一向近。最重要的,陈家还是妹子的未来婆家。
若陈家失势没落,妹子嫁过去岂不受苦?以凌峰夫妇的恶劣为人,说不定还会大肆宣传陈家的失势是因她们姐妹而起。到时候顾家与陈家,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小顾氏脸色也很不好看,她咬着唇,恶狠狠地嚷道:“你胡说八道,肯定是你蒙我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徐璐挑眉,挑衅地道:“顾小姐当然可以不信呀。”
顾氏说:“这些朝堂上的事儿,想来朝廷官员定会秉公处置,我们妇道人家如何有置喙的余地。”她们顾家在吏部也不是没有人。
徐璐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夫君还跟我说,此案兹事体大。虽只是陈文清一人犯案,但却拔出萝卜带出泥,陈家姻亲少不得要受牢连,若把此案上交御前,圣上必会把涉事官员押入天牢,三司会审。因我夫君是吏部侍郎,掌官员任免事。到时候皇上肯定会特点夫君监听。另外,护国侯,也就是我表哥,他的连襟如今也在大理寺,到时候肯定也要参与会审。顾小姐若是觉得我好欺负,尽管让人来收拾我。我现在就回去,在我夫君和表哥跟前哭诉。要知道,每一代帝王,对贪污受贿的官员必是深恶痛绝的。只要我家夫君把陈文清的案子递交御前,那么可以想像,但凡与陈家人牵扯的官员,包括姻亲,必牵连甚深。我可听说过,有些人不愿把事情闹大,通常会不着痕迹的让人死于非命。天牢里头弄死一些获罪官员,简直轻而易举。二位出身公卿之家,想来也是见识过官场上的倾轧,更应该知道何谓丢兵保帅。”
顾氏姐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紧紧咬着唇,如困兽般。
姐妹俩气得发抖,好一会儿才冲着田氏母女怒道:“今天本小姐就饶了你,以后再见到本小姐,给我小心点。再撞到我手里,看我如何收拾你!”
徐璐笑着对田氏道:“母亲,妹妹,还不赶紧谢过杨夫人顾小姐不罚之恩。”
田氏和徐琳早就吓傻了,这时候见转危为安,心下一喜,赶紧上前施礼,口称“谢杨夫人宽恕。”
顾氏姐妹领着人正要离去,徐璐却说“来人呀,把这些公然对朝廷官眷行凶的刁奴统统给我捆了,一人打上三十棍子,二十嘴巴子。”原本只是打二十棍子的,但这时候也不好找棍子,也只能将就着顾家找来的掏火棍打了。掏火棍虽长,却只有婴儿手臂粗,想来打三十棍子也还出不了人命。
“是!”凌家护卫齐声响喏,三五下就把顾氏带来的人捆走了大半。一个个哭喊着“夫人(小姐)救命。”
顾氏气得满头珠钗剧晃,她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戟指徐璐,厉声道:“徐氏,你好大胆子。”
徐璐挑眉,冷冷道:“此乃佛门清静之地,不是尔等仗势欺人之处。”
“我母亲妹子并未冒犯二位,却被你的家奴掌掴,无故欧打。家母虽无品秩,但她们好歹也是朝廷官眷。区区卑贱的奴才,也敢欧打朝廷官眷,按律是要凌迟处死。本少夫人今儿看在衡国公府和威国公府的份上,只从轻发落。也算是格外开恩。”
“二位若是觉得不服,大可与我去顺天府请严大人评评理如何?”
“若顺天府不敢作主,那咱们就进宫找皇后娘娘评理,怎样?”
谁也没想到徐璐会突然发难,顾氏姐妹气得几乎晕厥,指着徐璐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