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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盈袖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但是师父似乎等不及了,笛声为之一变,不再悠扬淡然,而是有些急躁的杀伐铿锵。
她知道师父着急了,说不定会和上一次一样担心她出了事,不顾一切闯进来……
那笛声听得司徒盈袖心烦意乱,索性将心一横,掀开被子下床,匆匆忙忙穿上特制水靠和师父送她的大氅,拉开至贵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怎么才出来?难道还有人没有睡着?”师父已经站在至贵堂后院的藤萝架下,见她出来,才放下横在唇边的长笛,别在腰间的犀牛皮腰带上。
司徒盈袖低声道:“……我娘今天在这里陪我。”
师父明白过来,又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道:“没事了。”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师父今天要教我什么功夫?”
师父转过身,“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司徒盈袖十分欢喜地跟上去,想要挎住师父的胳膊,师父却不动声色绕开她的手掌,跟她保持着距离,指着前方道:“白塔大狱。”
“又要去白塔大狱?”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心神都被白塔大狱吸引住了,没有意识到师父的疏离,“……师父,您知不知道,我爹……我爹今天也被关到白塔大狱去了。”
“嗯,那你想救他出来吗?”师父背着手,不动声色问道,银白色面具后面的长眉微皱,眸光深沉如海。
“师父说笑了。我怎么救他出来?劫狱吗?那我们一家子都要被关进去了。”司徒盈袖苦笑着摆摆手,“我知道我爹没有犯重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去白塔大狱吃吃苦头也好。”
师父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那师父还要带我去白塔大狱做什么?”司徒盈袖走在师父身边,已经来到了港湾前。
一望无垠的大海,在夜色里闪着粼粼的细碎光芒。
偶尔有鱼哗地一声从海水中跃起,带起一阵水花,再落了回去。鱼尾拍打着海面。荡起些许声响。
师父踌躇了一会儿,像是在琢磨到底是飞跃过这片港湾,还是游出去。思忖半天,最后还是伸出手臂,轻轻托住司徒盈袖的腰间,带着她一跃而起。踏浪而行,飞跃过曲折的港湾。落在对面的小山上。
两人一到对面的山上,师父便迅速缩回手臂,跟她继续保持距离。
司徒盈袖觉得师父今天有些不一样,不由看了师父一眼。笑问道:“师父,今天是陛下的万寿节,咱们京城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放了焰火。师父去看了吗?”
师父摇摇头,淡淡地道:“没有。那些小孩子看的把戏。我没有兴趣。”
司徒盈袖:“……”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司徒盈袖又道:“师父,我以前托您帮我找红疹的治疗方法,您找到线索了吗?”
师父的脚步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又举步往前走,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怎么了?你朋友的红疹很严重吗?”
司徒盈袖叹口气,暗忖自己还得继续帮谢东篱“以毒攻毒”下去,希望他能很快好起来,自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还好。他好像找到了法子,正在试着治呢。”司徒盈袖没精打采地道,忍不住用手背擦了一把自己的唇。
她的唇瓣微嘟,有些肿,但不明显,像是在时刻诱人亲吻。
师父默默抬眸看向前方,一路再也没有说话,直到他们来到白塔大狱下面。
“咦?师父,今天这白塔大狱怎么多了这么多的护卫?”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
她闭上眼,就能感觉到不下五十道细碎的呼吸,都是内家高手,吐纳绵长,如果不是师父对她特殊的训练方法,她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人埋伏在外面。
师父欣慰地点点头,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因为里面来了贵人。”说着,伸手将她大氅的前襟和帽兜都拉了起来。
帽兜盖住她的脑袋,前襟拉起来如同一个面罩,罩在她面上,只能看见一双寒星似闪耀的杏眸,在夜色里熠熠生光。
“走。”师父伸臂托起她的腰,带着她腾空而起。
他们的速度这样快,白塔大狱四周埋伏的高手们大部分都毫无察觉。
有少数两个人意识到刚才发生了异样的事,但是在他们眼里,只看见两道流星从夜空上划过,丝毫没有意识到是两个人窜到白塔大狱中间的那一层。
司徒盈袖攀着上一次来过的窗口,意识到这是关押着张氏的那一层。
她试探着看了看师父,挑了挑眉,朝里面努努嘴。
师父别过头,不去看她,直视着前方,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跃而下,来到这间黑黢黢的屋子里面。
他们没有再走动,而是站在门后,透过门边的窗子,看着外面的情形。
只见外面有两间牢房开着门,一间里面关押着张氏和另外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
这间牢房旁边的那一间,便关着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的待遇不错,居然一个人住一间牢房,也不像张氏那边,都是铁笼子。
他这间牢房,有床有桌有椅子,桌上有茶壶小菜,床上有被子枕头。
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这牢房洁净整洁,和旁边那间满是铁笼子,发出阵阵臭味的牢房相比,简直是山庄胜地。
司徒盈袖张口想说话,师父戴着手套的手无声无息绕了过来,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司徒盈袖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会再说话了。
师父的手才慢慢移开。
师徒俩站在这间黑屋子里。看着外面的光亮,也看见一个人从他们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司徒盈袖紧紧盯着这个人。
她认得这个人。
她记得很清楚,这个人是元宏帝身边的太监大总管史公公。
他怎么也在白塔大狱?还在他们旁边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