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秋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强光线下看魔龙人,终于能看清魔龙人的样子了。
他的躯干四肢除了比普通人类更强壮外,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他的皮肤是青灰色带有鳞片的,看上去有一定的韧性,并不像金属那样硬。尾巴是他的有力武器,要是被甩到无异于被敲了一棍子,现在被牢牢绑在床上。他的脸几乎跟人类无异,但不像人类那样能发声,喉咙里只有一些嘶哑难听的声音。
一针镇定剂打进去,魔龙人渐渐停止了挣扎,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一个研究员挑开魔龙人手臂上的鳞片抽了一管血,放入机器,很快跳出来一个检测结果。
一张头戴贝雷帽的帝*人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下一面几排小字:“埃德蒙·贝克,28岁,中士,天狼军团第七师十二团机械兵,入伍十一年,曾获得过银鹰勋章……状态:失踪……家庭关系:父亲,沃特·贝克,53岁。母亲,贝丝·卡特,51岁。配偶,薛安妮,27岁。女儿,爱娃·贝克,4岁。儿子,范·贝克,1岁……”
秋叶猛然想起曾经看过的魔龙人资料,魔龙人会将俘虏去的人类魔化成低级魔龙人,然后驱使他们重新投入战场来攻击人类。
看着这魔龙人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秋叶心底冰凉冰凉。
当大家看清此人的身份信息后,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这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曾经获得过荣誉的帝*人,现在变成了这副奇怪的模样,被绑在床上嘶叫。
而像他这样的人类,不知道魔龙人那里还有多少,就凭去年年底帝*队被魔龙人伏击惨败后公布的失踪数字,根本就不敢去想,更何况那个数字很有可能还是被修改过的。
秋叶呆立在门口,迈不动步子。
竺曦风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冷着一张脸,命令研究员继续采集样本。一回头看见了秋叶:“还站在门口干什么?过来帮忙。”
秋叶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看着这个曾经叫埃德蒙的魔龙人被人抽血割鳞片剪指甲等等,忍不住叹道:“太……”
竺曦风冷声打断:“不要在这里说废话。”
……可怜了……剩下三个字吞回了肚子。
一个研究员拿出一个钳子拔他的鳞片,不知道是不是很痛的缘故,他突然双目睁大,又拼命挣扎起来,力气大得床都被他弄得嘎嘎直响。
“按住他!”竺曦风大吼。
秋叶跑过去按住他的一只手,触手冰冷滑腻,好像摸上了一条蛇。
“啊啊啊——痛!痛——”
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冲进秋叶的大脑,他惊愕抬头,身边的人要么在咬牙使力,要么在吆喝着什么,根本没有人在喊痛。
“痛啊!啊啊——”
秋叶惊得后退几步,撞在一个过来帮忙的士兵身上,摔在地上。
是这个魔龙人在喊痛!
他竟然能听懂魔龙人的说话?
或者说这不是一种靠器官发出声音的语言,而是直接通过精神传递的语言!
这是怎么一回事?
秋叶手脚并用地爬到角落,扶着墙壁站起来,紧紧贴着墙缝,眼睛死死盯着疯狂挣扎,在他脑中喊痛的魔龙人。
当那个研究员终于成功拔出一片完整的鳞片,埃德蒙瘫软了下来。
脑中的喊叫声停止了,秋叶也像松了口气似的软在墙壁上,生怕移开一点就会直接软倒,幸亏大家都在忙着应付突发状况,没有人注意他。
可就在这时,埃德蒙突然扭过头来看着秋叶。
救我……
秋叶的鸡皮疙瘩再次冒出来,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我能听懂!
秋叶彻底石化在角落里。
昨晚他还在为阻挡魔龙人而奋战,今天一个魔龙人俘虏在求自己救他。
他想起狄伦对他说过的话:你和他们是不同的,你的精神力,你的属性,你不属于他们,你属于我们,我们魔龙一族,你是我们的同伴。
头脑里有两个声音在交战。
你是魔龙人,你是我们的同伴,你看你连我们的语言都听得懂!
你的父辈们一生都在为抵抗魔龙人而奋斗,他们是死在与魔龙人的战场上的!
闭嘴!不要再说了!秋叶捂起耳朵,可那声音是在脑中的,根本就无法堵住。
“秋叶?秋叶!”竺曦风掰开他的双手,“怎么了?为什么抖成这样?”
秋叶瞪直了眼,极力控制住颤抖,脖子上的肌肉微微震动:“没事,我没事!”
竺曦风打量了他一会,不客气道:“到外面去,别在这里碍事。”
“不不不,我没事,我早饭吃少了,低血糖。”秋叶赶紧编瞎话。
竺曦风的严厉有极强的震慑力,如果他温柔地说“不舒服吗,出去坐一会”,秋叶保准软绵绵地出去休息了,但他冷着脸说“行不行,不行滚”,秋叶立刻精神振作。
竺曦风没有再逼他,压低了声音:“秋叶,我让你参与是有我的考虑,人类魔化成魔龙人就是一个基因课题,既然你想研究这个课题,就有学习了解的必要。一旦参与了就好好干,别让我中途赶你走。”
虽然他口气不太好,但真心在为秋叶考虑,研究魔龙人俘虏是机密任务,站在这间研究室里的都是高阶炼金师和大炼金师,他们无一不是资深研究员,而秋叶能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竺曦风的特批。
秋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连连点头:“我知道的,谢谢院长。”
竺曦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别这么紧张,出去喝杯喝水再进来。”
“不用,我很好!”
“叫你去你就去,别跟我装,脸白得跟鬼一样。”竺曦风在他脸上拍了一下,继续投入到采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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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英雄圣堂后侧的树林里,有一间不起眼的低矮小屋,灰墙黑顶,门口还堆着些杂物,看上去就像清杂工的杂物间。
凤起踩在椅子上仰着头,把一盏灯的线路重新排好,恢复原状,然后测试了一下,开关自如:“修好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看了灯一眼:“谢谢。”
凤起拍了下手上的灰,把椅子搬回原处,似随意道:“我控制暗属性的能力又比以前熟练了。”
老人干枯的手抚了下椅子,慢慢坐下:“是昨天杀魔龙人时感觉到的?”
“对。”凤起握了下拳,蓝色的眼眸带着兴奋,“多亏了你教我的那些修习方法。”
老人摇头:“我给你的都是细枝末节,最重要的是你的天赋和努力,还有你的确能适应这种强大的力量。”
凤起视线落在老人的手背上,那里静卧着一条狰狞的伤口,边缘还有灼烧的痕迹,这种伤口凤起很熟悉,更多的时候是出现在历经无数恶战的老兵身上:“关于你与我的约定,我想我有必要再强调一下。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至于你想让我做的,如果与我的目标不冲突,我会尽全力,但是如果有冲突,我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虽然凤起说得不太客气,但老人似乎并没有动怒,苍老的脸上皱纹眯起:“坐下来吧,年轻人。你这句话已经说过了,不用一再重复。”
“需要的,凡事事先说清楚比较好。”
老人微微眯眼:“你真是一点都不像十七岁的孩子。”
“我本来就不是孩子。”
“看到你,我就想到一个人。”
“什么人?”
老人粗糙的手敲击着桌子:“其实也不是很像,但你跟他一样,总是信心满满坚定不移,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人。”凤起坐在了老人对面的椅子上。
老人沙沙笑了几声:“说不定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凤起抬眼一瞥:“希望如此。”
说话间,凤起的通讯器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秋叶找他:“我走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老人又看了一眼修好的灯,满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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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在战机模拟室外等了一会,凤起就来了。
“来!我们来几局!”秋叶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进去。
凤起被他扯得踉跄了一步:“找虐吗?”
“瞧你说的,说好的随叫随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温柔体贴细心暖男呢?”
“什么时候说好的,你跟谁说好的?”凤起托着他的后脑拉过来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