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正达原本和邹正业商量的是等房子盖好后,把屋子都给收拾整齐寻个好日子再搬家,出了昨天的事,邹正达决定让匠人们连夜赶工把房顶的瓦铺好。也不管什么皇道吉日了,明日一早便要把家搬走,再也不能在老宅多过一晚了。
第二天卯时,匠人们连夜把屋顶铺好,邹正达验了工直接便结了帐,任大师傅带着匠人们离开了邹家。
辰时,老宅来了两辆牛车一辆驴车,走了四五趟,南北两院便被搬空了。
搬家的时候,正院三间房子大门紧锁。邹正达和柳氏看到锁只是冷笑几声,领着美娘和四个小兄弟在院外磕了个头,连院子也没有进便离开了。有那好事的村民围在他们的身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摇头,有人叹息,有人面露鄙视,有人面露同情……
新宅里。
邹晨从半夜醒来后便一直守在父亲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开。
她在想,自己穿越而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自己眼见得父亲受苦,却根本没有去帮助过他,反而有时会暗地嘲笑他。就好象昨天,奶奶骂父亲,自己只会躲在父亲身后,如果自己肯早点认错,不那么强硬,奶奶也许就不会说那么多!
父亲是为了保护自己才生病的!她深深地低下头。这一瞬间,她真正的溶入了这个家庭,不再象以前一样,只是利用他们。利用他们让自己过的更好,利用他们不让鹿受到别人的宰杀。
“阿爹……”她轻轻拉着父亲的手,趴在床上低低的呼唤。
邹正业睁开眼,看到小女儿趴在身边,翻了个身想坐起来,邹晨吓的忙站起来扶他。
“小晨,怎么是你?你娘呢?”邹正业倚在床头,笑着问女儿。
“我娘去院外接二伯他们了,家快搬完了……”
“搬完了啊?……”邹正业脸上露出一丝恍惚。父母的容貌不断的在眼前闪现,有他们嘲笑自己的,有他们辱骂自己的,有他们漠视自己的……但是没有一张脸是爱自己的。
邹晨从屋外的走廊里端过来一碗药,放到床前的杌子上,笑道:“阿爹,吃药吧!”
邹正业端起药碗,闭着气一口喝个干净,刚放下药碗却看到小女儿笑盈盈的端着一个放了几颗蜜枣的盘子递过来。“阿爹吃颗枣吧,吃了就不苦了!”
邹正业欣慰的一笑,“好,听我家娇娇的!”拿起一颗枣放到了嘴里。这时小七不干了,姐姐把他的零嘴给抢跑,而且父亲居然还吃了,他瘪瘪嘴就要哭。
邹晨连忙把枣盘子又端回到小七面前用指甲掐了一点蜜枣抹到小七嘴里,小七吧叽一下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冲着姐姐嘿嘿直笑。
“坏小子!”邹晨点了下小七的鼻子。
邹正业看到闺女逗小七,欣慰的直笑,差一点,他就看不到这样温馨的场景了,只差那么一点。这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家人!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待他们,绝不让他们吃苦,绝不……
“来,小七,让阿爹抱抱?”邹正业逗小七。小七根本不理他,吧叽着嘴盯着姐姐手里的枣盘子,正忙着流口水呢!
“阿爹,你别抱,累着怎么办?”邹晨看到父亲张开手臂要抱床上的小七,不悦地说道。
“嘿嘿……”邹正业挠了挠头,“那就,不抱了……”又伸手指了指女儿手里的枣盘子,示意女儿把枣盘子给自己。
小七的目光一直随着枣盘子在转动,看到枣盘子被父亲又抢走了,急的啊了好几声,邹正业听到儿子口齿不清的叫自己阿大阿大,高兴的哈哈大笑,刚笑了两声,胸口一阵痛疼,他停住笑声,捂住胸口,过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邹晨吓坏了,可是又不敢大声说话,只得把小七抱离父亲的身边,等父亲脸色正常了才敢说话,“阿爹,刚才怎么了?”
“……刚才有点痛,没事,我已经好了!”邹正业说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展示了自己的肌肉以表示已经无事了。
邹晨抱着小七挨着父亲坐下,轻声道:“阿爹,您以后不能再激动,啊,就是不能生气,也不能太高兴,还有,以后不能再下田干活了……”
“你说啥,不能下田干活了?那咱九十多亩田怎么办?”邹正业听到不能生气高兴倒没怎么着,一听不能下田便急了。
“哎呀,阿爹,咱以后就不指望那些田了,只要打的粮食够咱自己吃的就行啦。以后咱和二伯家就养鹿就行,等到明年母鹿生下小鹿,割了鹿茸,那赚的比种地要多!”
“可是那赚的再多,没粮食心里还是不舒坦!”邹正业闷声闷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