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管不着,也不会管,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按照现代社会思想政治课本上的话,内部矛盾是根本条件,外因只能是必要条件,没办法决定事物的走向。
此时此刻,梅荣华最感兴趣的就是表哥朱子涵,其他的事儿压根都不是事儿。在大人促膝长谈,小孩疯疯癫癫的时候,两人来到稍微安静处,免不了问东问西,耳鬓厮磨,很是愉悦。
“表妹,没我这个谋士在身边,你自己一个人行事得多加小心。”朱子涵说话间,还真把自己当做高明的谋士,“你之前说的那个卧龙还有凤雏,我是决然不会比这两个人差的。”
“我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好不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没事瞎操心。就算真被人抓了把柄,自然会想办法脱身。”梅荣华挑挑眉毛,满脸的自信。
不过两人这么你一来我一往,已经渐渐生出些依依不舍之意,似乎彼此都意识到太阳正渐渐落山,终于还是要分别的,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分别这个话题,两人竟然谁也不肯率先开头,倒有些“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的感觉。更像是惺惺相惜的江湖侠客,话语中尽是“不如咱俩长相厮守”的味道。
过年期间,初五是一个坎儿,在此之前,家里的垃圾不能往外扫,东西不能往外借,商店不能开门,自然不能离家。所以,就算朱子涵想去梅家,梅荣华也想来朱家,都必须等几天,或等一段时间。毕竟就算他们两个五岁的孩子多么有情有义,感情深厚青梅竹马,还是要经过家里大人的点头。
回家的时候,一长串的人跟了出来,阵线拉得很长。朱子涵送梅荣华直到梅世安和朱氏再也不让他跟着为止。
“大姑,大姑父,赶明儿叫荣华表妹赶紧过来,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朱子涵咽了咽唾沫,双手放在嘴边当做喇叭,“我娘可喜欢荣华表妹,想让她过来玩。”
梅荣华笑了笑,心里忖道,原来这表哥还是知道在众人面前矜持一下的,天赋异禀的厉害。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淡定。不过知道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固执的朱子涵才被朱喜旺生拉硬拽强盗般掳回家。
路上,其他的娃子个个垂头丧气,似乎是玩的虚脱了,梅荣华脸上却始终泛着红晕,精神头十足。在她看来,既然自己不是一般人,那他朱子涵注定也不会是一般人。或许,正如那块顽石化成的贾宝玉,是个生下来便懂得怜香惜玉的痴情小种子。而自己既不是林黛玉也不是薛宝钗,而是两人的综合体,让这宝哥哥既是爱恋,又不为难。
回到家里之后,天还不黑,落日正海选在西方天空,红彤彤,圆溜溜似个放大版的鸡蛋黄,而且是腌制好的淌油的那种。梅荣华没有跟着直接回家,而是在外面溜达。朱香兰本想留下和她说说话,但被朱氏一个眼神吓得跟在梅大毛身后回了家。其实,确实是她想多了,朱氏那一眼非常正常,没有任何怒气和别样的情绪,但她实在是吓怕了。梅荣华都看在眼里,长长舒了口气。
不过朱氏在胡同里临拐进家门的时候,朝外面喊了一声:“大妮子,过会儿赶紧回来,你一个妮子,也不怕大年夜的被人家拐跑了。”声音消失后,梅荣华又无奈地舒了口气,毕竟像她这样的,不去拐人就谢天谢地了,如果被人拐了,那干脆一头撞南墙死了算了,还活个球甚。
梅荣华自然不是在外面瞎逛荡,他往西走了走,来到了当初嫂子朱香兰被欺负的路口,这个时候自然没什么人,她努力回想着那日里的几个面孔,有几个西头的,另外几个是南头,虽然不熟,也都知道是谁家。又晃荡着准备回去,竟碰到了一个老熟人——杨自立。这杨自立何许人也?当初梅荣华穿来之后,没事往西坑边上跑着思考人生,而这个倒插门来到灵泉村的男子,便是天天过去放羊和她谈天说地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