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忿忿的出了上房,听到刘承志追着刘老爷子问了这句,暗自咬了咬牙。
西厢房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被子床铺都掀开了,柜子门全部敞开着,两匹粗布孤零零的躺在柜子里。苗氏的小儿子敬泰跟个小猫似的,爬在母亲身边,厌厌的哭着。苗氏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勒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雪梅的头皮就炸了一下,脑子里嗡嗡直响。急走了两步,扑到了苗氏的床边,颤抖着手去在她脖子的动脉上搭了一下。
“四婶,四婶,我是雪梅啊……”雪梅轻轻的在苗氏耳边唤她,按着她的胸脯做人工呼吸。一连唤了十几声,苗氏才悠悠醒转。
“雪梅……”苗氏的声音像是梦呓,眼角滚落了两行热泪。
“翡翠,水在哪呢?在哪呢?”雪梅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地上碎碗乱渣,没找到一个能用的碗。
“哦,我去上房端水。”翡翠怔了一下,随即往上房跑。
一会水端来,雪梅将苗氏扶起来喝了两口水,又仔细的拿帕子沾了碗里的水给苗氏擦脸。
“四婶,有啥话不能好好的说,干啥要做这想不开的事?”雪梅软语轻柔,慢慢的劝苗氏,“万一你要是真去了,我这弟妹俩人可咋弄?你舍得下?”
苗氏听到翡翠和敬泰的名字,突然痛哭了起来。
雪梅眼圈红红的,陪着掉眼泪,又揽过了翡翠和在床上爬的敬泰,一起推到了苗氏的身边。
“四婶,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以后他俩不还得替你背个黑锅?”
“雪梅,这日子没法过了呀……”苗氏号啕大哭。
上房里,刘承志唉声叹声的蹲在刘老爷子身边。不知自己身为儿子,到底该怎么样责备父亲。
“爹,就是四弟他家藏了二十两又咋了?四弟是我亲叔的儿子,论理他就得继承我叔的家产。虽然当初咱俩家把钱都给花光了,可是好歹……”刘承志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只是痛苦的揪着自己头发,“都怪我,怪我!我就应该早点把宅子给腾出来,让给四弟,要不是我赖着不走,天天找借口说要收拾那边的破宅子。四弟妹咋会出这事?”
刘承志说着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老二……”刘老爷子抬起头,阻止了刘承志,“这事,爹不厚道啊。”
“爹,我家明天就搬,明天就搬。”刘承志又往脸上扇了两巴掌。
东厢房里,饶氏浑身发抖,坐在了芳兰的床上。连氏和芳兰都是一脸阴沉的盯着地下,没有一个人想起去劝饶氏。
欺负儿媳妇那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把儿媳妇逼死了那就过份了!老刘家这是摊上大事了。
连氏不由自主看了芳兰一眼,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以后芳兰的亲事可还咋弄?芳兰倒是次要,要是让王家知道刘家这样,肯不肯把王秀儿嫁过来?
西厢房里,雪梅依旧在劝苗氏。
“四婶,到底是出了啥事,你咋就恁想不开?”
苗氏这会有了诉苦的人,心情已经平复多了。听到雪梅问她,惨然一笑,道:“雪梅,你大伯他……”
“我大伯咋了?”雪梅看到苗氏的表情不正常,心里喀噔一下,难道刘承业又出啥幺蛾子了?
“他……”苗氏抽抽噎噎的,又哭着道,“他把给黄家的首饰送给了王秀才家。”
雪梅怔了下,黄家,王家。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黄家是抢亲的那个黄家?想到这里急忙去看苗氏,见到苗氏点点头,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
“刘承业把赎回我卖身契的钱拿去给敬东做聘礼了?”雪梅噌的一下站起来,气得连大伯都不喊了。
苗氏又点点头,“我昨天夜里就听到了这事,想着一早让你四叔去问你大伯。没想到他一早就走了,你四叔就去追。然后,我就去问你奶,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想到……你奶她,她破口大骂。我一时生气就回了句嘴,结果就惹了你奶生气,打了我一巴掌……过了一会,连氏和芳兰拿着在我屋里搜到的二十两……我就晕了头……”
雪梅气得双拳紧攫,脸色铁青。
又安抚了苗氏几句,怒气冲冲的去了上房。正巧遇到刚刚进院的敬民,让他去请秦夫子来家里。
苗氏原本捂着脸哭泣,看到雪梅出了西厢房,突然停止了哭泣,眼神中射出丝丝寒意。
上房的门,不知何时关紧了。雪梅嘭的一声推开了门,大声问道:
“爷,我大伯他到底想咋弄?为啥要把用来给我赎身的首饰送给了王家当聘礼?”
“啊?”刘承志猛的抬起头,吃惊的看着雪梅,“闺女,你说啥?”
刘老爷子顿时慌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