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恨水沉吟下,捻须而笑,“既是刘亲家这么说,那后年秋天替他们办亲事如何?正好明年开秋闱,阿恒还要再攻读一年。”
刘老爷子快速的算了一下,还有两年的时间,这两年内肯定能给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找好亲家。更何况有姜家和王家这两门亲事顶在前面,孙子们只会找的更好。相应的,芳兰的身价也会提高,说不定也能嫁到秀才家里。思及于此,便笑吟吟的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便议论起了何时派媒人来纳采。
刘家虽是替敬东办了一次订亲仪式,可是哪里能和姜家的这份重视相比。当时为了卖雪梅的事情,几房闹的不可开交,刘承业更是偷偷拿着赎雪梅的首饰送给了王家当聘礼。结果几房都不愿意替刘承业撑场面,闹得敬东的纳采礼只有刘老爷子和刘承业两个人过去。
两家遂敲定八字合过之后,再根据八字挑个吉时,派媒人过来纳采。
“那就这样说定了!”姜恨水乐呵呵的看着孙子,见到他眉飞色舞脸带喜色,对这桩亲事极为满意,不由得微微点头。
“让雪梅来给姜医正敬盏茶。”刘老爷子笑吟吟的嘱咐刘承志。
刘承志欣然许诺,急忙走到外面去找等在院中的刑氏。
刑氏在外面听了半天壁角,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走到雪梅房间里便催促起来,“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还没折腾好?让你梳个头,你就手忙脚乱的,将来到了姜家我看你怎么办?”嘴里虽是埋怨,却是手疾眼快的帮雪梅整理衣裳上的褶纹。
雪梅脸上红红的,微微垂着头,一任屋里三个女人摆布她,心里微微带了一丝甜蜜又带着一点憧憬。
前世她既懦弱又自卑,胆小怕事,也就是跟着老师那几年才渐渐的活泼起来。来了这里后,有了爱她的父母,有了愿意宠溺自己的哥哥,只觉得满身心的都是幸福。
想到这里,雪梅悄悄握住了刑氏的手,心里满满都是舐犊之意。虽然只和刑氏做了月余的母女,却打心眼的将她看成了亲生母亲。
如果父母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那么必然就是好姻缘。没有比让父母开心更好的事情了,只要父母满意她就满意。
抬起眼,看到刑氏那期盼的目光,只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
刑氏急忙拿了一块干净帕子揩了揩她的眼眶,浅笑道:“我的小姑奶奶,还掉起金豆子来了?你这是欢喜的哭还是愁的哭?”
雪梅噗哧一下就笑出声来,嗔道:“哪有你这样当娘的,还带取笑自家闺女的?”
“我就剩你这一个小棉袄了,再不趁机取笑取笑,以后怕就没机会了……”刑氏一开始还是笑着,可是说着说着却莫名其妙的酸楚起来,急忙转过了脸去。
段氏和苗氏急忙劝慰,温言细语的说了好多句,直到将两人逗得破啼为笑。
屋外,刘承志已经是一迭声的催促了起来,“干啥呢?咋还不出来?你们是不是准备倒腾到明年啊?随便化化就成了,赶紧出来吧。”
“瞧你爹猴急那样儿?”刑氏抹了一把眼泪,又替雪梅细细的揩干了泪水,取笑起刘承志来。
当下,雪梅穿戴整齐,身穿一件天青色小袄上衣,下身一条红梅傲雪罗裙,袅袅婷婷的出了屋,端着刑氏早已经准备好的茶托,微垂螓首,下裳微微一旋,提步进了上房。
姜恒顿觉得满眼霞光,自屋外飘然而来。伊人手持茶托弱柳扶风般盈盈一拜,垂首间,只见颈间雪肤仿若柔嫩花瓣,衣带飘飘若仙,不知是茶香还是体香,只闻得异香满屋。
“刘家在室女见过姜老医正。”声音若出谷黄鹂,清亮悦耳。
姜恒不由自主向前一步,直到踩到了姜恨水的脚,这才恍然。顿时窘然,脸红过耳。
屋里的人善意地轻笑,姜恨水更是满意,不停颌首。接过了雪梅奉上的茶水,温柔的问道:“你闺名叫雪梅?”
雪梅抬头,却不好面对姜恨水的双眼,便微垂了双睫,应了一声是。
姜恨水仔细地打量这位未来的孙媳,目光忽然落在了她微微探出罗裙的鞋尖上。
雪梅脸一红,忙缩回裙下。
未曾裹足?姜恨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刘老爷子心头微微一颤,恨不得打自己ji巴掌。怎么就忘了给这个孙女自小裹足了呢?急忙赔笑道:“我这孙女一向知道体恤家里,打小就知道为家里分忧。长大之后,更是跟着她母亲学了好一手女红刺绣……”
雪梅和屋外偷听的刑氏,瞬间黑了脸。这是打脸呢?谁不知道雪梅失了忆,将女红刺绣给忘个一干二净……
刑氏更是恨得直磨牙,准备晚上请刘承志好好吃一顿竹笋炒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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