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吃了姜恒的药后,刘承志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起来。不一会,嘴里又说起胡话,刑氏急忙唤敬民去请姜恒。
姜恒过来诊治了一番,说道:“岳丈这病是心里头有郁气,再加上受了风寒,里外一激就病倒了。如果明天还不见醒来,可就麻烦了……”姜恒说着往雪梅那里使了个眼色,雪梅会意,从袖子里抽出块帕子往眼上一捂,便哭了起来。
刑氏莫看平时要强,可是离了刘承志她的天就完全塌了。眼见得雪梅在哭,心中一颤,就往姜恒那里看去。
姜恒微微垂着头强忍着笑意,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刑氏当即慌了,扑到刘承志身上又是喊又是推,可是刘承志的药里有帮助睡眠的东西,此时正睡得昏天黑地,哪里能应承她的呼唤?
“娘,我爹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雪梅收了泪水,怯怯地看向刑氏。
刑氏怔了怔,低下头看抱在怀里的刘承志,只见他胡子拉茬,满脸的憔悴,这不都是为了他那个好大哥吗?要不是为了给他送炭,能会得风寒之症?
她又低头唤了几声,刘承志却是一无所觉,依旧‘昏迷不醒’。不由得越想越生气,要不是碍着姜恒还在这里,只怕要破口大骂了起来。
那边,喝了姜汤已经躺下的敬民也听到了上房里传出的声音,急忙穿戴整齐过来探望。却见到父亲昏迷不醒,母亲脸色青白不定,不由得吓了一跳。
“爹这是咋了?”敬民走到了刘承志身边,低声惊呼。
“受了风寒,病的起不来了。”雪梅抽噎了一下,又用帕子捂住了眼。
“严重吗?”敬民往姜恒那里望去。
姜恒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一时之间倒让敬民闹不明白他的想法了。
“要是你爹出了啥事,我就和大房没完。他别以为躲到庄子里就没事了,就是躲到天边我也得扒了他那身皮。”刑氏咬牙切齿的骂道。
姜恒和雪梅听了这话,互视了一眼,随即又各自移开了眼睛。
刘承志本来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点小感冒,要按后世的说法,连感冒药都不必吃,只需要多喝水多睡觉既可。可是他从庄子里回来,心里却带了病,幸好姜恒医术高明,一把脉便看明白了。为了替刘承志除去心头的郁气,特意让他病情加重,这样等到心里的郁气散去后,心病自然就除了。
雪梅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到姜恒的话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也打算借着刘承志的病吓吓家里人,主要是吓吓刘承志自己,省得大房再出了事他又巴巴的跑过去,不知道爱惜身体。
可是这个骗人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少,她便和姜恒定下了计,家里的人谁都不告诉。姜恒给刘承志下的药里最多只让他昏睡三天,等他三天后醒后,见到家里人这样担心,就会明白自己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
到了晚上,刘老爷子和饶氏得了信儿,急忙叫孙子们扶着来看刘承志,见到刘承志果然不管怎么喊都不醒,直吓得脸色青白。现在刘承业已被遂出家门,刘承志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若是病倒了刘承贵和刘承礼可没一个能指望得上的。
刘老爷子狠狠的骂了敬东几句,又叫他留下来侍疾。幸好,他倒知道王秀儿是孙媳妇没骂她,饶是如此王秀儿也是吓得魂不附体,如果刘承志真是因为她出事了,只怕她死一百次也说不清。
过了一会,刘承贵也和刘承礼两家结伴而来,见到刘承志病成了这样,兄弟俩个捶胸顿足的大哭,直骂自己不该偷奸耍滑,应该自己去送炭。
一家人就把所有的希望全放在姜恒身上,姜恒也不明说,只是含含糊糊的说不当紧。可是他越是这样说,刘家人便越觉得刘承志严重。第二日刘承志昏昏沉沉的醒来,只吃了几口粥就又昏睡过去。
刑氏这一下子可慌了神,恨不得咬死敬东。
侍疾这三天,敬东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刑氏待他脸上的颜色不好,两个叔叔也是面上淡淡地,就连平时大面上说得过去的敬民对他也不如以前。
好不容易,第三日,刘承志终于醒来了,阖家上下这才松了口气。
姜恒替他诊了脉,见到脉象平稳,心头的郁气已散,暗自出了口气。笑着和刘老爷子说话,“祖父,我岳丈既是醒了,那就无大碍了。”
听了这话,一家人便全都涌了上来,将刘承志的病床团团围住。
刘承志这三日虽是病着,可是时醒时昏迷,他倒也是知道事情的。见到家里人伤心难过,自己又晕晕乎乎的,便自觉得病得极重。又想到自己若死了,留下三个孩子怎么办?刑氏怎么办?便拼着命的想要醒来,可是他每次醒来之后喝的药里都有安眠的成分,只要喝了就昏迷不醒。
这三天来,不仅把刑氏吓得半死,也把刘承志吓得不轻。
刑氏见到姜恒吐了口,大哭一声扑到了刘承志身上,骂道:“你个混帐东西,你要是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娘四个可怎么办?你为了你大哥命都不要了,可你想过没有你连孙子都没抱上呢,明珠肚子里还有一个。你咋就不想想自己?不想想孩子?”
刑氏一边说一边哭,泪水跟断线的珍珠一般往下落。
刘承志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妻子无力的笑笑,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好个屁……”刑氏脱口而出一句脏话,等听到身后刘老爷子的咳嗽声后才把后半句话咽回到肚子里。
刘老爷子排开众人走到了儿子床前,看着儿子那蜡黄的脸,只觉得一阵阵心疼,轻声问:“你觉得咋样?有没有想吃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