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五月买舟南下后,就一直没有写过信来,纵是来信也只是子侍和相明所写,说两位公子正在府中用功苦读,每日读书不倦,不敢有所打扰。
雪梅只能隔几日便去知府后院一趟,一边陪董宜人一边看信。
董宜人还从来没有两个孩子分别过,不论叶哲光到哪里为官都要带着她和几个孩子。如今她在中原,两个孩子回到了南京城。虽是在自己家里,府里又有积年的老仆照料,可到底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
雪梅经常过来陪她,也算是解了她的难过。
和雪梅相处的日子久了,董宜人倒是有些明白叶飞霜对雪梅的评价了。
“雪梅虽是不太懂规矩,然而有一颗赤子之心,你若是真诚待她,她自然真诚以报。以前咱们不懂,拿着知府的威风去压她,她自然不服……”
这一日,雪梅正在府里陪着董宜人说话,突然听到暖阁外喧哗了起来。
董嬷嬷和荣嫂子一前一后的掀起帘子,脸上露出喜色。
“给宜人贺喜,给亲家太太贺喜,给两位姑娘贺喜,咱们府的两位公子,这次在京中都榜上有名,京里有人过来报喜了。”
雪梅和刑氏对视了一眼,露出欢喜之色。
“快……”董宜人大喜过望,急忙让报信的人进来。
报信的人,是叶家的家生子,为人极是伶俐,便将京里科举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给讲了一遍。
当满屋的人听到姜恒中了头名解元后都是齐声恭喜。
“那快说说阿鸿是第几名?”董宜人刚刚只顾得高兴,却忘记了这京城中只能有一个解元,如果姜恒中了解元,那么叶秋鸿又是何位置?这叶秋鸿的学问按理来说比姜恒还要强上一两分哩。
董嬷嬷看了一眼荣嫂子,见到她垂着头,乐滋滋地数着宜人赏的铜板,便暗地里撇了撇嘴,上前一步道:“回宜人,鸿公子中的是第十名举人,也是一甲之内哩。”
董宜人长吁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这满京城光科举的举子们就上千,要想在京城中考出好名次是非常难的。主要是因为路途太远,有些举人们秋闱时科举便来不及参加明年三月会试,所以就有很多把握比较大的生员们,提前到京城应举。在京城应举可以不用考虑原籍贯,只要拿着路引和当地官员所开的凭证既可。
而京城本地的生员们则是必须回京城应试。
当然,如果路途过远,比如随着父母去广西任职的官员子弟,便不在此例之内。
而叶秋鸿和姜恒,因为身在中原,离南京只有半月路途,就只有回京城应试这一条路。
如今俩人都得了好名次,怎不叫人欢喜呢?
“恭喜宜人,贺喜宜人……”满屋的吉祥话如同不要钱似的堆到了屋檐之上。
院外,叶管家正喜气洋洋地命令仆役们将大红灯笼高高地挂起。
“给我仔细着点,这可是京城头名解元,可是从咱们府出去的……”叶管家的嘴角几乎要咧到了耳根,站在梯子下面指挥着众仆役忙碌。
“你们也别在这呆着了,既是阿恒中了头名解元,你们身为外家也理应庆贺起来。我就不留你们了……”董宜人看到了同样一脸喜色的刑氏,笑着道。
“喛!”刑氏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会胡乱的点头,她袖子里的荷包早已空空如也,里面藏的赏银早散个干净。饶是如此,她看到哪个人没得她的赏银,恨不得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赏给别人,也好叫别人知道知道她的喜悦。
“解元公啊……”
刑氏一想到这三个字,就幸福的头发懵。
听到董宜人说让她回家,点了个头就往外走,结果走得急促,一头撞到了柱子上。
雪梅急忙上前扶住,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要死。
……
叶府书院的气氛和知府衙门相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欢快,一个则是阴雨密布。
书房外面的相明和子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
“你说,你为何要如此?”姜恒痛苦的看着叶秋鸿。
叶秋鸿则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什么如此?不知你在说甚?”
“阿鸿,我看过礼部外墙张贴的卷子了……”姜恒蹙紧了眉头,深深吸了口气,“这和你往常的水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你为何要故意藏拙?”
“藏拙?何意?”叶秋鸿嗤地一笑,“只听说有人打得头破血流争当解元的,却没有见过解元公来责怪别人卷子写得不用心……”
“你干嘛要让我?我不要你让!我要公公平平堂堂正正的和你比上一场!”姜恒用力捶了捶胸,眼中泪如雨下。
“奇了怪了,这解元公居然还可以让?真是头一次听闻。”
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相明和子侍骇得面色青白,不约而同的向院门处挪了挪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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