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叶府。
山娃子在用力奔跑,脚上的雪屐踏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发出‘吱吱’的声音。
他在前面跑,后面叶府的二管事在气喘吁吁的追。
“山娃子,你别跑……别跑……有话好商量……”
二管事到底年纪大了,追了几步就没力气再追,只得唤了身后的几个小厮让他们去追。
“你们这群混帐,你们欺负我们刘家人?都是混帐,混蛋……”山娃子飞泪如雨,一边跑一边抹眼泪,嘴里大声地嚷着。
“山娃子,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咱有事坐下来商量……商量下成不?”二管事缓了几口气,又奔力追了上去。
“商量个屁,你们欺负我们刘家人……”山娃子打小就是在村子里长大的,身子灵活,看到有人围上来了,在人群里钻了几钻就钻出人群。
“这哪跟哪啊?”二管事只觉得委屈无比,喘着粗气唤人追山娃子,“千万不能让见民少爷,不能叫民少爷知道。”
“民哥……民哥……刘敬民……”山娃子到底年纪小,又跑了几步,就被一个小厮抓住,只气得大叫不已,双腿不停的乱蹬。
敬民此时昏昏沉沉的将睡未睡,正梦到他在一条街道上行走。
街道他很陌生,两边的种植着杨柳。他慢慢的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大喜过望,撒腿追去。
可是越往前跑,那个身影却离他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他跑得累了,就倚在一颗柳树下喘粗气。
突然间,听到一串银铃也似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是谁?”敬民茫然的站直了身子,左右观看,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杨柳林,他身陷在林中,举目望去,除了树干就是树干。
笑声继续响在耳边……
他猛地一转身,却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客院,只见有个裙子站在假山上,在不停的旋转……
一条水青色的百褶裙好像撒了遍地的渔网。
隐隐约约地,他好像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感觉好奇怪,这条裙子怎么知道他叫刘敬民?
裙子?裙子怎么可能会说话?
敬民突然激灵了一下,从梦中醒了过来。
耳边恰好听到了山娃子惨厉的叫声。
“刘敬民……杀人啦……敬民……爹……”
“山娃子?”敬民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侧耳谛听。
房门被人推开,柳鸣青白着脸站在门旁,“敬民?你听到了吗?”
“不好……莫不是府里进贼了?”敬民随手抓起扛门条,招呼着柳鸣往院外跑去。
前院里,二管事急得满头都是火星子,不停的冲着山娃子作揖。
“我的小爷,您就别叫了,别叫了……我求求你别叫了成吗?”
山娃子不理他,扯着喉咙喊刘敬民,手里抓着一团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东西甚是怪异,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几个小厮想笑又不敢笑,只是将山娃子围在了中间,不敢靠近。
“老东西,你再敢靠近,小爷就把团屎捅你嘴里去……”山娃子气得脸色通红,手里紧紧攫着他刚刚被吓得拉出来的一团新鲜的‘农家肥’。
刚刚抓住他的那个小厮,此时一脸苦色,看着身上刚换上新年衣裳被屎尿给粘满了,大呼倒霉。
“小爷,小祖宗……”二管事只差跪在地上冲着山娃子作揖,“咱别喊,别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老东西,说毛……你们领了一个不要脸的ji女住进了我家姑爷的院子,还说毛?”山娃子气得牙关紧咬,将手一抖,攫紧了几分,挤出几分‘农家肥’就往二管事身上抛去。
二管事年纪大了,身手不灵活,苦着脸想躲却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挨了山娃子一顿大炮。
“来的几个婆子说车里是姜公子的外室,下人们也是没闹清楚就领进去了。”二管事这会想哭了。他都五十上下的人了,这会跟个小屁孩玩屎尿游戏,叫人知道了岂不笑话死他?
“呸……”山娃子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要是有人说车里是你老娘,你是不是还得跪下去磕个头喊声娘啊?”
‘扑哧’一声,几个围着山娃子的小厮实在没忍住,转过头偷偷笑了起来。
“哎哟,我的小爷,可不能乱说,你是我祖宗……”二管事又是作揖又是弯腰,不停地向山娃子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