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对郑书容皱眉是因为她知道郑书容当年曾收留了刘承业,更是因为郑书容曾使了计策难为刘家。
可是,这乐氏为什么也对郑书容皱眉头?
雪梅抬起头往乐氏那里看去,却见到她面目依旧,不见丝毫的情绪表露。
不由得觉得有些吃惊。
刚刚第一印象还觉得乐氏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妇人,怎么这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果然京城中的妇人都不可小视,仅看表面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乐氏和吴馨儿踏上了马车,嘴里却对雪梅赞不绝口。
“这姑奶奶不仅模样生的齐整,为人处事更是半点叫人挑不出错处来。我看你爷爷替你寻的这一门亲事,极好。”乐氏说着往身边的继女看去,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刚刚她的表情令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没什么成府的。
娘亲是这样,未来的嫂子自然可以想象是什么脾气。将来,这位小姑子也会对吴馨儿少了一份警惕。
她身为继母,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刘家还有一个大姑子嫁到了洛阳城,听说脾气性格也是极好的,只是无缘一见……”吴馨儿轻声道。
乐氏听了这话就叹口气,拉过了继女的手。
“这人成亲前就是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不讨公婆喜欢,也怕自己讨了姑子们的厌。我当初没嫁给你爹时,也是这样……”乐氏笑盈盈地,“可是这嫁过去后,和你过一辈子的是夫君,并不是公婆和小姑子。你只要凭着本心和她们交往就可,即不巴结也不远离。该行的礼数你都给行了,该你做的事你都给做了。我今日看了你的小姑子,再想想你未来婆母的脾气,就可以想见你那位远在洛阳的大姑子,应该也是一个好相处的。”
“再加上,她离了这么远,一年也不过见上一面,甚至几年才见一面,你又何必忧心?”
听了这话,吴馨儿才放了一颗心,轻轻依偎在继母身边。
祖母为什么不喜欢这个继母?其实继母除了出身不好,为人处事都是极好的。而且她又不像别的继母那样刻薄,恨不得把家产都划到自己名下。
先母留下的嫁妆在她手里经营的挺好,甚至还翻了几番。
可是祖母一直看她不顺眼,只要说话必要刺她几句。
想到这里,突然想到来的路上乐氏对她说的‘高嫁和低嫁’。
她是低嫁。
那乐氏自然而然的就是高嫁了。
所以,祖母才会瞧不起她,总觉得她商户女的身份给家里抹黑。
一想到自己是低嫁的,突然觉得底气硬了起来。
她不求将来刘家人将她当菩萨似的供着,只求刘家人能待她如女儿般就可以……
将人送走后,雪梅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又在府里四处走了走,挑了几处不干净的地方令人打扫。
时间勿勿,门房的小厮来回,说两位公子回来了。
雪梅迎到垂花门,看到姜恒和叶秋鸿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叶秋鸿一如往常,看见雪梅绝没有好脸,哼了一声,便背着手往自己院子走去。
雪梅笑了笑,急忙向叶秋鸿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令她们紧紧跟上。
自己则是和姜恒回了院子,回去后命无邪和雨燕打了洗漱的水。
“今天怎么这么早?”雪梅扭头看了看沙漏,只见还没有到酉时,便笑着问道。
今天叶秋鸿本来是说要和姜恒一起去状元楼吃酒,可是姜恒婉言拒绝。叶秋鸿见他不愿意去,便只得气呼呼的跟着回家。
南京城没有雪梅认识的人,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渡过这一天的。
如今一回来,见到她温言细语的替自己准备洗漱的东西,心里莫名的安静了起来。
仿佛翰林院里那吵吵闹闹的情景一下子变成了前世,心中只剩下一片平静和安然。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喜欢被温暖包围的感觉。
“今天翰林院收拾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不会这么忙乱,剩下的日子只需要等着人员调配即可……”姜恒笑着解释,“我和阿鸿都是新人,上面有什么事也轮不到我们去干,在翰林院也不过是做些抄抄写写的活计。等到我闲下来,咱们就可以收拾院子,半月后咱们就要随圣驾北迁了。”
“这么快?不是说要到秋天吗?”雪梅看了看院中的石榴树,只见上面的花儿开得正艳,还来不及结果。
“宫里传了消息,说怕宫里的娘娘受不得水路的风寒,怕秋天太冷,所以决定等夏末时就北迁……”姜恒端起了一盏茶,含含糊糊的说道。
哪里是娘娘们受不得风寒,而是永乐帝被汉王气着了。
这件事要从徐皇后说起。
徐皇后秉性贤淑,自从嫁给永乐帝后便一直辅佐着皇帝,直到后来靖难登基,永乐帝待她颇加敬爱。
虽然自古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训斥,可是徐皇后大凡有规谏,永乐帝多半会施行。
徐皇后又搜采女宪女诫,作内训二十篇,又类编古人嘉言懿行,作劝善书,颁行天下,甚得大臣和百姓们赞许。
不想永乐五年七月,忽然患病不起,竟致去世。
永乐帝伤心欲绝,追谥仁孝皇后。
后来,他得知徐皇后有一妹,名妙锦,端静有识。永乐帝对徐皇后很是思念啊,便想娶她的妹妹做继后。
偏偏妙锦不从,固拒不纳。
永乐帝派女官相逼,妙锦无奈,削发为尼。
永乐帝后悔死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说立后的事情了,就让宫里的王贵妃摄六宫事。
后来,朝鲜进贡了数名美女,其中有一名姓权的善吹玉箫,肌肤莹洁,态度娉婷,端的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很得永乐帝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