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华公子遗作,会流落到了宝华斋。”
画作全部送到了当铺,石小姐又身处小道观,自然不可有余钱去赎回,难怪初秋当掉画作,很快就流传到武安城了。
听上去似乎石小姐是个挺可敬的女子啊。
要不,回去就找人给石小姐送信?
有情人能早日团圆,石小姐这般善良坚贞,想必定然会好好照顾五郎,让他早日康复的。
陶平山摇头叹息。
“如此信女,方得配雅士!”
“愿石小姐此生功德圆满,来世与千金公子再偕佳偶罢!说起来,论宝画会上那幅华公子遗作,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我年前手头太紧,不然去宝华斋买回一幅小品回来自家赏玩也是好的。现下么,却是想买亦不得了啊!”
姬誉回到武安城也没多久,又操心那案子的事,还没怎么去过街上闲逛,唯一的一次,大约也就是去街上给姝娘挑了一对生日用的珠花……
“诶?这是为何?难道说宝华斋的千金公子遗作,全部售罄?”
话说,姬誉有一回也曾经去过宝华斋,里头的画作,无论古今,是否闻名,一问价格,都是高得离谱儿。
就是陶平山惦记的华灿所画扇面小品,那都得花上三四百两。
而少数前朝真迹什么的,更是几千几万的要价。
苏氏画铺的苏掌柜就曾私下里说这宝华斋,简直就不似个正经做生意的,完全是十年不开张,一开吃十年的黑心架势。
“唉,莫提了,一月前,那宝华斋已是关门歇业了,昨儿再去瞧,宝华斋那座精致气派的小楼,也给改做了客栈。”
陶平山闷闷不乐地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身为家中万事都不用管,手头也宽松的举人,于青楼听可人儿吹拉弹唱,在酒肆和三五小友共饮,去书楼画铺赏玩各家名作什么的,那自然都是人生乐事啊。
原本攒钱想拿下的千金画作,却就此成为奢望了。
嗯?
姬誉饶是个不爱八卦的人,此时也不由得眼睛睁大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陶兄可知道内情?”
话说半年前还风风光光,嚣张地要压倒全城的书画铺呢……
怎么这就要倒了?
陶平山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在左近转了一圈儿,见周边都是空座,离得最近的酒客也都在数十步外,便道,“子宁可记得那林总督的侄子林三爷?”
姬誉道,“自然记得。”
那个二世祖还想强索姬誉的画呢,后来也是畏惧瑞王府这才作罢,姬誉哪能忘了他?
“这个林三爷,听说就是宝华斋背后的靠山!要不宝华斋开论宝画会,会请他做嘉宾?”
陶平山面上隐隐带了不屑,“林总督一倒,林三爷也获了罪,这没了靠山,宝华斋又一贯的嚣张,早把同行给得罪了个光,所以大家合起伙来,挤兑它家也就情有可原。他家开不下去,自然就要倒了,可惜的是那十来张的千金遗作啊,也不知道被他们弄到了哪儿?居然都不降价而售!”
姬誉好笑地问,“难不成你就是想拖着等他们抛售的时候好捡个便宜?”
陶平山郁闷地又喝了一大口,“是又如何,我家不过寻常乡绅,总要节省些银子花销。”
姬誉忍不住吐糟,“那平山兄还在各秦楼楚馆中常来往呢,怎么不知节省些?”
陶平山挥挥手,“你这般惧内的哪懂其中乐趣?再说去一次,也不过顶天五六两,哪里花得许多?”
他身为武安城名士,有时那些小美人儿还要争着招待他,就为了得一首他做的赞美诗,好自抬身价呢。
姬誉撇撇嘴,也不再跟他争辩,一挥手又叫了几个可口小菜。
心想这老陶若是知道他都没舍得买的某人画作在自家居然有一大箱子,那还不得疯了?
嗯,等五郎若是跟他的未婚妻团圆了,可以再扣下他几张画,做为这些日子在自家白吃白住的补偿啊……
就算不拿去换钱,留给大妮儿当嫁妆也是好的么……
酒也喝了,消息也打听着了。
姬誉的任务倒是完成了,陶平山倒反过来向他打听。
“你家娘子究竟是不是罗家人,若是的话,能认下这门亲,想必对子宁的前程,也是大有好处。”
当时那些举人听完审案,一道喝酒时,都夸姬誉面对权贵宠辱不惊,不屑高攀侯门,真乃我辈读书人的本色。
然而那都是场面话,真要有门贵亲,也犯不着拼命往外推不是?
姬誉淡然笑道,“年月久远,我家娘子也记不真切,一切随缘便好。”
陶平山点头称是,“嗯,这话倒也是,咱们寻常人家,硬是要去攀附,只怕也难免有狗眼看人低的。”
二人又闲聊,吃过一轮温酒,这才各自告别。
姬誉回到家中,思索再三,又去寻木大,跟他打听了不少东都城华家之事。
这华家是东都大族,子弟一向教养良好,虽然成名者不太多,也从没在外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姬誉和罗姝娘考虑了半天,这才决定单单给那会真观的石小姐去封信,请石小姐到武安城来一趟,虽然没有明说华灿在世,但随信而附的,还有一幅五郎现下所做的小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