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小院,屋子也小,跟罗府的下人们住的也差不多少了。
收拾得却极是干净,院中的苹果树和葡萄树都长势正好,靠着墙边,还植着几种寻常花草,一垄豆架,倒是有几分田园野趣。
一个粗使的婆子垂手站在厨房门口,一个比霓儿略大两岁的小丫头拘谨地站在婆子身后,还有半大的小厮,正在招呼罗修平的几个随从。
没看到姝儿……
“世子请厅里坐。”
压下心中的失望,罗修平进了姬家的小客厅,又在椅上坐定,心中有事的他根本没注意姬家客厅。
一个小脑袋从客厅的门外探了出来,眼睛圆圆的,里头满是好奇。
正是报信回来的大妮儿。
今天爹娘都表现得有些奇怪哦,尤其是娘,先前还穿了一身好漂亮的衣衫,头上还插了亮闪闪的花花,可是方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给换成了平时的打扮了。
今天来的这个客人,倒底是做什么的呢?
心情紧张的罗修平冲着大妮儿自觉慈祥地微笑了下,又冲着她招了招手。
“霓儿,到这边来。”
大霓儿望了眼姬誉,见没有明显的反对,便迈开短腿,蹭蹭地走了过去。
“叔叔,你是谁呀?从哪里来的?你是从京城来的么?你认识小叶哥哥不?你……”
罗修平微窘,好不认生的孩子啊!一开口就是一长串的问题。
“我是从京城来的,小叶哥哥又是谁呢?”
罗修平一边回答着,一边就去自己袖袋中摸索。
他临来时知道有孩子,就准备了一个荷包,里头装着块玉雕的小猴儿捧桃。
不管这亲能不能认,给小辈们这样的见面礼,算是拿得出手。
手才摸到了荷包的边,就听到外头脚步声响,不急不慢,却是力若千均,一步步的,好似踩在人的心尖之上。
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
青衫木钗,脂粉不施,一切简洁而明净,然而那眉那眼,却是如此熟悉。
罗修平的亲娘云氏生了两个女儿,妧娘长得似罗家的姑奶奶们,姝娘却肖似云氏,都有一双斜飞的剑眉。
那是云家人特色的长眉,生在男子身上,英气勃勃,生在女子身上,就略显过于锋利刚硬,不掩锐气了。
有一瞬间,他以为看到年轻时的亲娘云氏。
罗修平激动地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小妹!”
但见那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只冲着自己一福,声音平静,“见过世子。”
罗修平禁不住就是一愣。
果然是太过平静淡然的态度啊……
“小妹,我,我是罗修平,你的大哥,你既然,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应该也能记得我,我的模样并没有太大变化啊?你,你还能认得出大哥么?”
罗修平一激动,就拉住了罗姝娘的手,一长串词不怎么达意的话就脱口而出。
罗姝娘摇了摇头,手上一个巧劲儿就脱离了罗修平的掌握,身子向侧方退了几步,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初的罗姝娘,早就不记得自己的身世,映象最深的反而是初次见王婆时,那王婆的凶狠,饿肚子的难受。
正好姬誉亦离座而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世子且先冷静,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吧。”
罗修平颓然坐下,而坐在对面的罗姝娘,神情还是生疏而有礼。
好奇得不行的大妮儿一手搭在罗姝娘的膝上,来回地张望。
“……这是我家小妹当时的生辰八字,我家小妹走失时,脖子上戴着一块小玉锁。这个就是那玉锁的纹样……”
罗修平将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朝坐在侧面的姬誉推了过去。
心中不由得苦笑,如今这模样,倒似自己是个巴不得攀上门贵亲的穷亲戚似的,上赶着求人家相认啊?
为什么姝儿好似对认亲一点也不感兴趣?
还是说,因为那几个刁奴,让她对整个罗家都变得失望?
姬誉打开信封,那几页纸上内容不多,简直一目了然,便望向罗姝娘。
“姝娘,把你的玉锁给世子看看吧?”
罗姝娘垂下眼睫,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块玉锁,精致玲珑,色泽倒不是很好,,发暗的粉红,大小不过只有成人的两个拇指那么大,拿在手上,都几乎瞧不清楚,看去就是劣质的玉石,这大约也是罗姝娘这块玉锁能保留到如今的原因。
姬誉把玉锁跟那纸上画的纹样对照了下,果然吻合。
便又递给罗修平。
罗修平捏着这块玉锁,手指都有些颤抖。
“这块玉锁,是当年娘亲从云家带过来的,据说这种玉料名叫珍珑玉,瞧着虽然不起眼,倒是佩戴着这种玉可以护身改运,逢凶化吉。”
“这块小玉锁,当初一直是娘亲所佩,后来有了我,娘亲就要给我佩戴,我嫌弃它样子难看不要,等有了大妹妧娘,她也不喜,最后只有姝娘不嫌弃,一直戴在身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