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一辈子都是个平头老百姓,虽然日子富足,也不过是寻常人家,这猛地成了官家夫人,心里还真有点不适应呢。
就算是皇帝知道了那日自家相公姬誉在背后的功劳,该封赏的也是子宁呀?
为什么是自己这个内院妇人呢?
厅里众人正是议论纷纷,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里有六个女人,四个小童呢?
正是热闹非凡,几乎每个人都在激动地开口说话。
大妮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明白了,好象是万岁爷爷送给自己家好多宝贝,桌子上摆的那些就是啊……
心里很想扑过去看个究竟,可是又记着娘亲说过的在人前不能任性失礼,这才忍住了。
蓉姐儿比大妮儿懂得多些,她常常听自家娘亲讲什么让哥哥好学上进,将来为朝廷做事,好给母亲妻子讨什么封诰之类的,如今这么大的阵势,还有皇宫里出来的人念圣旨,还送来了那么多好东西?
要知道自家过年的时候,虽然也有御赐之物,但满府那么多人,赐下的也不过就几样,都在太祖母那儿收着,自己还是嫡房长孙女呢,也不过能分到一两样罢了。
而姑姑家只有四口人,桌上那几十样,这么算下来,这个野丫头小表妹,怎么也能落下不少。
蓉姐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望过去的目光里恨不能有个袋子,能装走桌上的东西才好。
云氏和罗妧娘都是真心为罗姝娘高兴,笑容满面。
华小姐性子单纯直率,笑呵呵地恭喜过后,就拉着小孩子们一起去看那些新奇贵重的宫中御赐了。
这些物件里头最漂亮的,就属那株红珊瑚树,都快有大妮儿的个头那么高了,鲜艳润泽的正红色,枝干如同把小扇子般,又似开了一朵红樱花,底座是个白玉錾金掐丝珐琅的盆子,配在一处,简直是艳丽夺目,美不胜收。
几个小童围在那儿看得入迷,又叽叽喳喳地说得热闹。
婉娘方才同姝娘说了一番话,此时面色早就平和下来,等亲眼瞧见罗姝娘受封,心头更是大定,幸而自己之前开口求了姝娘,如今姝娘的身份不同,要帮自己岂非更为容易?
纪氏和罗娴娘两个则心中难免泛酸。
纪氏打起笑容,朝罗姝娘道,“恭喜二妹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了。只是不知道,万岁爷是如何知道二妹妹的呢?”
纪氏自从嫁到了罗府,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能做侯爷夫人的。
可惜,她想得虽好,哪里知道安乐侯爷这位浪荡贵族老头,喜好美色,不干正事,却偏是个大大咧咧,耳根子软却又记性差的家伙,这样的人,又不发愁养家糊口,也不动脑子想着争权夺利,大主意有母亲赵氏拿,理财有妻子云氏,办事有儿子罗修平,享受温香软玉则有姨娘通房们,这样的米虫生涯,可不是自在逍遥的很?所以看罗侯爷现下那活蹦乱跳的精神头,罗修平要想承爵,怎么也得等个近十年,纪氏的侯夫人么,就更遥远了。
现下,某人年纪轻轻,倒当了和云氏的侯夫人品级相当的诰命夫人!
再想起自己曾经对女儿所说的那些嫌弃姬家穷酸的话,云氏就觉得这脸皮子有点火烧火燎的。
一般来说,妇人受封的,那都是丈夫或是儿子有了本事,为朝廷立下功劳,上表请封,经过上头核准之后,这才会封赏他的母亲或者妻子的。
可罗姝娘的相公不过是个平民,又无官无职的,这冷不丁地封起罗姝娘来了,岂非奇怪吗?
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娴娘心中更是酸得发苦。
要知道,虽然人称她一声夫人,但实际上,她身为继室,嫁到长宁侯府不到两年,还从来没有受过诰命呢!
本来按理说自己生下孩子,苏淮就该给请封才是,可这中间风风雨雨,她差点连这个正室之位都保不住,能压下小于氏一头就已经算是侥幸了,哪里还敢提这诰命的事?
没想到,这位嫡姐居然咸鱼翻身,反将自己给比下去了?
不过罗娴娘毕竟是经验丰富,心里的酸意在面上却不露半分,目光转了几转,笑得格外灿烂。
“我听我们侯爷说过,上回四皇子一案,二姐夫是为皇家出力办了不少事儿,立下了大功劳呢!”
“想来二姐夫身上无官无职,皇上不好直接封他,又不能有功不赏,于是才折衷了一下,转到二姐姐头上啦,还真是要恭喜二姐姐呢。”
她这话说的笑眯眯,其实是话里有话。
那意思就是,就算是你眼下得了诰命又如何?你家的男人还不是个平头百姓?
难道还时时有大功劳再让你捡去不成?
其实她这一番话,说得还是跟事实不远的。
皇帝当初在荣王面前表现得指挥若定,智珠在握的高深莫测的模样,实际上,每每自己思及那惊险一局,若不是有老二领着人事先清理了那布局,自己此时,怕早就提前驾崩殒命了,惊魂之下,更是愤怒。
先动手将荣王一党彻底铲除之后,又回思起有功之人。
二皇子当仁不让,一跃成为皇帝最为倚重的儿子。
而当初,第一个看出荣王阴谋的姬誉,自然是大大的功臣。
不过呢,上位者的心思如海般高深莫测,因为种种原因,高冕觉得不大适合封姬誉什么爵位,可有功者又不能不赏,还是跟太后说起,太后提醒了一句,这才把要给姬誉的奖赏,转给了他的娘子罗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