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王在回信中明确提出了军队的要求——欲夺位,必须有一支隶属于自己的军队,因为一旦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如果没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是绝对无法与手握天下兵马的皇帝一决高下的。
而他麾下的东南水师领中央派发的军饷,对皇帝毫无不满之心,决不可用作夺位的底牌。
坤城君深以为然,梁王就是最好的例子,他那帮乌合之众简直是一盘散沙,虽然有康华元那样的名将带领,也依然逃不过兵败被俘的命运。
于是他很慷慨地给浙王回了一封信,言坤城尚有一批越有一万两千人的私兵,如果浙王需要,随时候命。
这封信从长安送到浙国,又辗转到了商墨凌手上,他将这封书信带给了皇太后,微微笑着解释:“皇长兄附了一封便笺,说舅父特意将府中首席幕僚甫先生遣到了浙王宫,似乎是有意阻止他参与谋反。”
皇太后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微微笑着接过了那封信,道:“你舅父是个有分寸的人。”
商墨凌点了点头,继续道:“只可惜我那位表妹却不如舅父通透。”
皇太后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面上却依然压住了:“哦?”
商墨凌道:“长兄曾试探她的口风,得到了答案很不如人意。”
皇太后默了默:“你舅父原准备将她送进后宫。”
“培养来做皇后的,是么?”商墨凌点了点头:“坤城君也是这个打算。”
皇太后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呢?”
商墨凌沉吟了片刻,道:“浙王妃或许的确有做皇后的才华,可惜没有那个命,母后说她是聪明人,倘若是真正的聪明人,应当知道此刻应该追求什么,放弃什么。”
皇太后点了点头:“所以呢?”
商墨凌道:“长兄很中意这位王妃,况且浙王内苑也不能再出第二位意图谋害皇帝的正妃了。”
“你会放过她?”
“倘若今日之后,她真的参与谋反,即便是我放过他,长兄也不会放过她,”商墨凌再次道:“长兄很中意这位待上驭下手段高明的王妃,况且她还是我的表妹。所以不论是看在舅父的面上,还是看在长兄的面上,我都会留她一命。”
他向来不是一个冷心薄情的君主,当初会放过杨漱玉,今日同样会放过凤姝鸢。
皇太后“嗯”了一声,又将那封信交还给商墨凌:“你是君主,这些事情,你自己决定就是了。”
浙王的亲笔信抵达长安的同日,护国公再次向金陵君发了帖子,金陵君半信半疑地前去护国公府赴宴,看到了浙王的那封亲笔信。
他勉强压住心中的惊疑,与护国公虚与委蛇了一番,不说参与,也不说反对。坤城君心知他尚未完全放下戒心,倒也不着急催他,毕竟自己已经得到了浙王的亲笔许可,这夺位功臣的第一把交椅自是跑不了他家。
金陵君回府之后,莆德明的书信也递到了府上,金陵君匆匆看完了书信,独自在书斋里犹豫了许久,向皇宫中递了折子,请求谒见皇后。
国丈的折子自然要加急处理,桓宓收到折子时十分错愕,金陵君对自己态度向来淡淡,虽不失礼,却也不至于亲如一家,而桓宓对他淡漠的理由心知肚明,也从未尝试去讨好商墨凌的母族亲眷。
她心里略过千番思量,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可到底还是抽出时间召见了金陵君。
金陵君不跟她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请娘娘将浙王妃诏来长安。”
桓宓愕然之后,瞬间理解了原因,却还是装出一脸茫然:“金陵君说什么?”
金陵君便重复道:“请娘娘将浙王妃诏来长安。”
桓宓为难道:“无缘无故将封国王妃诏来长安……只怕对浙王妃声名不利。”
金陵君道:“那个原因娘娘心知肚明,与性命和家族前程相比,声名算得上什么。”
桓宓却并不配合,只道:“金陵君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金陵君虽然有求于人,却并不愿意在这个外姓皇后面前落了面子,只淡淡道:“娘娘何必装聋作哑。”
桓宓向来讨厌凤氏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当下便沉了脸,直白下逐客令:“金陵君请回罢,中宫事务繁忙,本宫着实无暇与金陵君打哑谜。”
金陵君怔了一怔,仿佛是不能相信这位向来被轻视的外姓皇后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娘娘……”
桓宓打断他:“金陵君请回罢。”
金陵君这才慌了起来,急忙抬手作揖:“娘娘,臣表述不清,请娘娘恕罪。”
然而桓宓却已经彻底失去了与他周旋的耐心,挥手道:“阿默,送金陵君。”
金陵君后退一步,又道:“娘娘,臣的确是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