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让正在长安的宅院中自斟自饮,他刚刚从酒徒酒坊里取了一坛新酿的五粮原浆,他昨日听萧睿说这一轮新酿的原浆精工细酿,连续蒸馏了三次进行提纯,要比以往的原浆烈上两倍有余,心里便想尝一尝。
果不其然,一盏酒下肚,腹中犹如火烧,直叫他张大嘴赶紧猛灌了一杯热茶。
“老爷,萧公子来访。”一个家人过来禀报。
孙公让讶然起身迎了出去。萧睿从来没有到过自己的宅院,今日这天色已晚,他倒是来了。出去见萧睿面色阴沉,孙公让更加诧异,忍不住问了一句,“子长……”
萧睿无语,直奔他的客厅。进了客厅,见左右无人,萧睿这才把自己今天遇刺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孙公让愤愤地拍了拍案几。低喝道,“这魏家欺人太甚!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定是那魏家所为了,前几日某还听说,那魏明伦在妓馆醉酒后放出狂言。要狠狠地教训教训你---某本以为这是醉酒胡说呢,没成想他们竟敢真对子长你下手!”
“呃?”萧睿一怔。“魏明伦公开这么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还未必就是魏家所为了。不过,除了魏家之外,我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啊。怎么会有杀手要置我于死地?”
萧睿狠狠地咬了咬牙,“不管了,不管是不是魏家,这魏家都是横在我脖子上的一把刀子。这样吧,公让兄,你久在市井间行走。你帮我找几个人日夜盯着魏家……”
孙公让慨然道,“这就交给某了,子长你已经是当今名士,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一旦让我查出是魏家所为,哼----难道他们会雇佣杀手,我们就不能吗?”
时下地孙公让已经不再是一年多以前洛阳城里的中等商贾孙公让了,随着酒徒酒坊无处扩张财源广进,极大地带动起孙家自身的产业迅速膨胀。孙家的财力和势力已经隐隐有超越大唐四大商贾世家的趋势了。
而萧睿。不仅是孙公让亲密无间地合作伙伴,是孙家的“聚宝盆”。还是颇有侠客之风的孙大家主心中最可信赖的朋友和兄弟。萧睿遇险,孙公让哪里肯罢休。就算是萧睿肯一了百了,他也会暗中调查甚至会对魏家以牙还牙。
想了想,孙公让又道,“子长,我看这样不行,明日一早,我就去给你物色几个护院人手,贴身保护你的安全----他们既然敢在城外下手,也难说会不会在城中对你放冷箭。”
“也好。”萧睿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叮嘱了两句,“公让兄,洛阳我姐姐和姐夫那里,也劳烦你费心了。”
孙公让狠狠地拍了拍手,“子长你放心就是,实在不行,我就派人将王波老弟贤伉俪接到长安来。”
就在萧睿与孙公让商议着要对魏家展开反击的时候,城南某豪宅里,一个华服青年正站在后花园中一个阴暗地角落里低低地咆哮着,一个矮胖的汉子惶恐地垂着头,连个屁也不敢放。
“蠢货,笨蛋,那萧睿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你们竟然还让他活了下来……”
“少爷,他那护卫身手很厉害……少爷,小的这就再去找人,深夜潜入萧家,将那萧睿……”矮胖子阴狠地挥挥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潜个屁,你以为那萧睿就是傻子,等着你们上门去砍呀。况且,这是在天子脚下,万一露出马脚来,哪还得了。算了,暂且先放过他,等过了这一阵再说吧。”华服青年冷哼一声,继而又阴森森地道,“你给我记住,那两个杀手,一定要干掉,不能留一个活口,你知道了吗?否则,你自己掂量掂量你的小命。”
“小的明白。”矮胖子身子一个哆嗦,赶紧地拱手应是。
“滚。”华服青年冷然道。
矮胖子鼠窜而去。
清冷的月光斜斜着照射下来,映照着阴影中地华服青年面目一片狰狞,他仰首望月口中低沉地发出了近乎狼嚎一般地嘶吼,双拳紧紧攥着,眼中的愤怒和妒火如千年冰刀。
萧瑟地秋风呼呼地刮了起来,幽静的后花园中卷起一地黄叶,华服青年大踏步走进漫天飞舞地黄叶中,出了后花园的拱门,旋即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空气中飘荡着打更者苍老而浑浊的嘶哑的叫喊声,整个长安城里在萧瑟的秋风中渐渐又归入沉寂,偶尔有零星的犬吠响起,惊醒了某户家婴儿沉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