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罗凤坐在殿中,跟吐蕃使臣图朗赞布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些闲话,心头突然感觉很是烦躁。他隐隐觉得似是有些不妥,他放下手中的酒盏,瞬间拿定了主意:今晚就让那老东西写下退位诏书。
阁罗凤非常自信,凭借自己在南诏的巨大威信,他只要登上王位,即便有些南诏贵族有所怀疑,他也很快会将南诏牢牢地控制在手里。至于吐蕃,不过是他预留的一条后路:假如最后真到了跟大唐撕破脸皮的时刻,假如南诏抵挡不住大唐的进犯,他会带着自己的嫡系人马退往吐蕃,然后徐图再起。
时间啊!阁罗凤咬紧嘴唇,心里暗暗道,“假如能给我三年的时间,哼,我还怕什么大唐!”阁罗凤有能力在三年之中背靠吐蕃,将西南半壁经营成一块铁桶江山,即便是仍然不是大唐的对手,但大唐想要拿下南诏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王子殿下,我家赞普说了,吐蕃愿意世世代代与南诏成为兄弟之邦,这是我家赞普册封大王子为赞普钟南国大诏的诏书,请大王子殿下收讫。”图朗赞布黝黑的脸上浮现着谄媚的笑容,递上了那条黑乎乎的锦缎文书。\/*/\
阁罗凤微微一笑,接了过来,正要说几句客套话,却听道:“大王子,大唐钦差和二王子到!”
阁罗凤陡然一惊,霍然起身,“什么?”
萧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穿着一身正式的大唐官袍飘然而入。身后,跟随着令狐冲羽和十几个羽林军侍从。诚进面色涨红,微微有些惶然之色,也紧紧跟随其后。太和城已经被阁罗凤的心腹兵曹接管。唐军在城外列阵以待。而萧睿则只带着百余名羽林军士卒进城而去。
萧睿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三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南诏大王子,眼神中闪出一丝厉芒,但脸上还是一片淡然的笑容。他微微往前行了几步,阁罗凤身侧的几个心腹兵曹缓缓站起,护卫在阁罗凤身边。
“大唐钦差大人怎么突然驾临南诏,呵呵,本王子还没有来得及出城迎接,真是失礼之至。来人。给大唐钦差大人看座。”阁罗凤定了定神,长出了一口气,躬身行了一礼。
萧睿淡然一笑,“本官奉大唐皇帝旨意前来南诏观礼册封南诏王,在太和城外等候多时,不见南诏王的踪迹,只得自己厚着面皮进城来求见南诏王殿下了。\*\请教大王子。皮逻阁殿下何在?”
阁罗凤一怔,强笑道,“我父王突患重病,目前卧病在床,实在是无法与钦差大人相见了。”凤那略微有些阴沉地目光在萧睿身上打着转转。他没有想到,这个名闻遐迩地号称是大唐第一才子、风流酒徒、天子门生的萧睿,这个前不久名震西南蛮夷的大唐钦差大人,竟然是如此一个年轻俊逸的青年,更像是一个文弱的士子。
“呃?”萧睿心里冷笑,但脸上却还是微笑着缓缓坐了下去,“竟然是这样,原来如此。”不由笑了起来。回头对萧睿点了点头,“令狐校尉。杨括着实不错,竟然将五粮玉液都卖到这南诏来了。”
宴会上所用之酒,的确是酒徒酒坊所出的五粮玉液。其实,萧睿或许还不太清楚,在这大唐境内以及周边蛮夷区域之中,无论是清香玉液还是五粮玉液,都已经成为上流社会贵族们宴客必备的上等美酒,这南诏又岂能例外。\\/*\
此言一出,阁罗凤这才醒悟过来,眼前这神情淡定地大唐青年官员,不仅是大唐皇帝地宠臣,大唐朝廷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还是富甲天下的酒徒酒坊的幕后大东家。而据益州传来的消息说,大唐皇帝已经将鲜于仲通所属的所有商贾买卖都赐给了这萧睿,鲜于家在剑南道和西南蛮夷地区经多年,南诏人所需的各项物资几乎都是出自鲜于家,想到这里,阁罗凤不禁全身一震,萧睿在他心里地份量又重了几分。
他笑了笑,“钦差大人有话请讲,阁罗凤洗耳恭听。”
萧睿淡然的目光在图朗赞布的身上一扫而过,缓缓起身,“阁罗凤,听说你是皮逻阁殿下的养子吧……阁罗凤,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官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正在做什么。这种破事本官也懒得管——但是,本官需要提醒你的是,不管南诏内部怎么闹腾,南诏是大唐属国这一事实,绝不可更改。如果你仅仅是为了王位,本官绝不干涉南诏地内政。”
萧睿的话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阁罗凤面色涨红,手心微微颤抖了两下。而站在萧睿身后的诚进则脸上蓦然变得煞白,正要颤声说什么,却被令狐冲羽凛然的目光给盯得又吓了回去。
“但是,你不仅想要夺权,你不仅为了王位,还要背叛大唐,投向吐蕃人。你这样做,大唐绝不会容忍!大兵所向,南诏必为一片废墟。”萧睿冷笑了一声。
萧睿如此直白地将这事儿给捅在了桌面上,这让阁罗凤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