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以及王公贵族们基本拜寿献礼完毕,吕后笑吟吟的目光投向了站在殿中一角,更像是一个“工作人员”的林沐风。
吕后招了招手,和声道,“林爱卿,本宫的寿辰你费心了,本宫很是高兴----皇上啊,林爱卿为本宫寿辰操持多日,你就待本宫赐御酒一杯吧。”
林沐风的目光这才从周王和宁王的身上闪开,上前去躬身一礼,“皇太后寿辰,举国同庆,臣为太后操持寿辰是臣子的本分。”
朱允命太监端过一杯御酒,居然亲手递了过去。众臣不禁愕然,心道即便林沐风为皇太后操持一下寿宴典礼,也不至于皇上如此礼遇啊!一些耿直守礼的老臣不禁暗暗不满,一个个用“仇视”的目光瞪着林沐风。
林沐风感觉到身后那些“火辣辣”的眼神,心里不禁一凛。虽然他如今位高权重,又深得朱允器重,但总是这般与群臣站在对立面也不成----他微微后退一步,撩衣跪倒在地,朗声呼道,“臣不敢当!”
朱允怔了一怔,呵呵一笑,“无妨,皇太后有命,朕理当亲自赐酒。”
见林沐风执礼甚恭,毫无自得和傲然之色,方孝孺暗暗点头。他回头瞥去,见一些老臣的脸色也渐渐开始“阴转晴”。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方孝孺是满朝文臣中最欣赏林沐风的一个,对于他地文采。他的谋略乃至他地赫赫战功,平日里那是赞不绝口。唯一让他感到不太舒服的是,林沐风性情洒脱,在一些君臣礼仪的细节上不太注意,无论是言行都显得有些狂放了些。
方孝孺尚且如此。其他清流文臣可想而知。在他们看来,皇上恩宠是一回事,但做臣子的必须要时时刻刻恪守臣子的本分。皇上跟你没有架子。你跟皇上却不能没有君臣之分。
喝了这一杯御酒,林沐风这才唤过一个太监,献出了自己地寿礼。
这是一幅寻常尺幅的画幅,画幅上8个神态各异的仙人,手执仙桃包围着一个栩栩如生地宫装中年美妇,略加打量,吕后便发现那中年美妇是自己。不过,比起现实中的自己来说。那画中的人更加妩媚和美艳,气质也更华贵不群。
好一幅八仙拱图!吕后喜上眉梢,与朱允和诸皇子公主们开始欣赏起字画来。
“更休说,便是个,住世观音菩萨。甚今年,容貌三八,见底道,才十八。莫道寿星香烛,莫祝灵椿龟鹤。只消得。把笔轻轻去,十字上,添一撇。”朱允朗声吟着奇道,“林爱卿,你这寿词稀奇古怪,难解的很哪!”
林沐风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却听朱嫣然嘻嘻笑了笑。“母后。林大人这是说你年纪虽然三十有八,但容貌看上去却只有十八……至于这十字上添一撇。乃是一个千字,隐喻母后康寿千年呢。”
吕后心中自然是高兴之极,但却笑骂了一声,“你这个孩子,本宫老了,说什么十八的面容,胡闹台,胡闹台。”
群臣在下看着听着,见林沐风只送了区区一幅画便讨了皇太后的欢心,不由有些骂娘。他们花费巨大费尽心机弄来奇珍异宝,也没见皇太后正眼看看,更别说开怀大笑了。
吕后与众人正在欢笑间,却听成阳公主不屑地冷笑一声,“这林大人富可敌国,家资万贯,皇太后大寿却只拿出一幅画来,当真是抠门的很哪。”
林沐风愕然,扫了成阳一眼。多日不见,她清瘦了很多,就连那臃肿的身材似乎也减了一圈,因为他地“报复”---复制出宋瓷珍品上市,让这一向骄纵的成阳公主大病了一场,最近才渐渐恢复。
林沐风也隐隐觉得自己前番做得似乎有些“过头”,知道她对自己怀恨在心,也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也没做声。..
他的本意是“退一步”,让成阳“发泄几句”也就拉倒了。可谁知成阳似乎是铁了心要跟他“纠缠”到底,居然上前一步,指着他大声道,“听说林大人丈母娘过寿,你尚且送绝世玉雕一座,如今皇太后寿诞,你居然只送一幅字画……”
真是一个愚蠢的妇人。林沐风不禁暗暗叹息,索性撇过脸去不理她。
柳若梅母亲过生日时他的确是买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请京师的玉桨雕琢成器送去柳府,也不知道这成阳是如何得知的。
吕后对成阳跟林沐风的“过节”心里有数,有心做和事老,也不愿意让成阳扫了自己地兴头,不由向朱嫣然使了个眼色。
朱嫣然上前笑了笑,柔声道,“成阳皇姑,心到即礼到,沐风以字画为母后贺寿,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顿了顿,朱嫣然俯身过去在成阳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成阳皇姑,那宋瓷店嫣然已经让沐风出让些股本给皇姑,两家合作经营,皇姑可愿意?”
成阳一呆,心中狂喜,她生来爱财,被林沐风搞得破了产,如今听说林沐风同意让她……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林沐风就不再是生死敌人,而是一堆金银珠宝。有心说两句软和话,但又抹不下面子来,便趁众人不注意溜回了公主群里。
这是朱嫣然出的主意,她不愿意看到林沐风因为一些闲气跟皇族中人势成水火。成阳虽然不堪,但毕竟是朱元璋的女儿,将来林沐风也是驸马。同为皇族中人难免时时见面----不如让些利益给成阳,封封她的嘴巴。
林沐风地火气早就消了。对于朱嫣然的提议也就默认了。朱嫣然本来是想吕后寿辰后专门去成阳公主府里走一圈。结果今天成阳突然站出来“捣乱”,不愿意让她搅了母后地兴致,只好提前说出来安抚安抚成阳那贪婪受惊地心灵。
临安公主也笑着站出来打圆场,“成阳妹妹,这林大人可是一个大方地财主。我们姐妹7人开的赈济穷苦百姓地店铺,还是林大人出地银子呢。还有,听说齐王府的施粥棚和医棚。都是在林大人在资助,呵呵。”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就连朱允和吕后都有些吃惊。
最近一段时间,京师里最受人关注的事情,其一是齐王府地施粥棚和女神医的医棚,其二便是临安公主等人开的大明公主慈善超市了。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背后都是林沐风在支持。
视金银如粪土。在场的众臣自问都做不到。而出了银子却甘愿躲在幕后不图名,众臣更是自惭弗如。一时间,众人投向林沐风的眼光变得复杂起来。与皇族们欢聚一堂,开怀畅饮。吕后平素不饮酒,今儿个高兴也多饮了几杯。
林沐风坐在徐辉祖的身后,他的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周王和宁王身上,见两人很是低调,只顾埋头饮酒。很少发言,脸上一片淡然。
酒过三巡,大学士解缙在一些文臣的鼓动下起身现场为吕后做贺寿诗。
“福圣光耀性尊前,福纳弥深远更绵。福德无疆同地久,福缘有庆与天连。福田广种年年盛,福海洪深岁岁坚。福满乾坤多福荫,福增无量永周全。”解缙缓缓吟道,吟完全场爆发出一声声叫好声。
解缙不愧是大明有名地才子。此诗韵律工整。抬头都用了一个福字贯穿始终,可谓是合情合景妙趣横生。
朱允不禁拍案叫绝。连连叫好,唤过太监来为解缙赐御酒一杯。早有殿中的执笔太监当场记下此诗,怕没有多久就要传遍大明天下了。
见解缙出了一个大大的风头,方孝孺也有些见猎心喜,起身向朱允和吕后躬身一礼,“太后,皇上,臣也愿意步解缙韵贺寿诗一首。”
吕后笑着摆了摆手,“右丞相请,本宫洗耳恭听。”
“禄重如山彩凤鸣,禄随时泰视长庚。禄添万斛身康健,禄享千钟也太平。禄俸齐天还永固,禄名似海更澄清。禄思远继多瞻仰,禄爵无边万国荣。”方孝孺一诗道完,场上不由又是一阵赞叹。
解缙以福字开头,方孝孺以禄字起先,一样的韵律十足,一样的意境喜庆,两诗相互映照,相得益彰,可谓是绝对。前者破题,后者效仿,真要说起来,这方孝孺的才华毕竟是要高出解缙一筹。
凡是有些文采的臣子都纷纷上前献诗,这是一个绝妙的逢迎机会,大臣们岂能放过。滑稽的是,一些不懂韵律地武将也邯郸学步,出来献丑,引起一阵阵哄笑。不过,吕后也是心中欢喜,诗做的好不好,其实在她看来并不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文臣武将对自己的儿子忠诚不二。
吕后的寿宴因此达到了一个高潮。
林沐风在一旁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看着众人表演,自斟自饮。这个热闹,他是不会去凑的,虽然他自问文采不差,但比起方孝孺等人来还是要差了一些,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地----当然,除非他继续剽窃后世名人地诗作。
永嘉公主笑吟吟的端着酒杯站起来,朗声道,“太后,永嘉闻听林大人是我们大明盖世绝伦地大才子,又是当年金陵诗会的诗魁,今日适逢太后寿诞,群臣纷纷献诗,林大人何以沉默不语呢?”
林沐风苦笑一声,不得不起身向吕后和朱允躬身施了一礼,“太后娘娘,皇上。诸位大人文采横溢,而臣才疏学浅。实在是做不出什么好诗了,就不献丑了。”
吕后微笑着,“林爱卿过谦了,本宫也闻爱卿的才名久矣,今日盛会君臣同乐。爱卿不妨也为本宫献诗一首,以为助
吕后这样说了,由不得林沐风推脱了。作诗没有问题。可此刻众人已经献诗无数,其中不乏佳作,他要想出彩就不那么容易了。沉吟再三,他突然想起了前世时候看的某部清宫戏中地一个镜头,不由微微一笑,“太后娘娘,臣就献丑了。”
林沐风走到执笔太监的跟前,请他起来自己坐下。提起笔来。
林沐风地才名远播,众人也想看看他到底能作出什么佳作来,便围拢了过来。而吕后也在朱允和朱嫣然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众人围观中,林沐风却没有写诗,而是下笔如行云流水画了一幅写意肖像。画上,一个盛装华贵的妇人端坐着,而一个青年男子手捧一枚仙桃供奉于前“早就听闻林大人书画两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方孝孺不由赞道。
“母后。画的还真是像极了。”朱嫣然欣喜地指着画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