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福珩失踪两天后,宫里的赵路和朱立得到了消息。然后,是石中玉。
没有人知道孙福珩去了哪里,但石中玉却隐隐觉得可能和那个盒子有莫大的关系,而且情况怕很是对己方不利。
慌乱中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脖子上的钥匙藏好。如果盒子被别人拿走,至少要保证钥匙还在。随后,她立即派朱立去寻找,路线集中在从太府都到熙海的路上。
至于赵路,她吩咐他连夜去追慕容恪。
这边发生的事,必须要让慕容恪有所了解,这样才能有所提防。慕容恪最信任的人是孙福珩,现在出了事。而四大铁卫是他的心腹,他带走了孙军和林特,给她留下赵路和朱立。可惜现在人手不足,她不得不冒险把这两个人也支走。
至少,映春宫内外还有皇上的人保护。现在慕容恪在外,皇上更要保住她这个筹码。
她不是不怕的,事实上她很慌张。在宫里,她孤立无援。虽然慕容长天愿意帮她,但她不能为了自己把长天置于为难的境地。不惜利用别人来保护自己安全的事,她做不出来。而慕容楚虽然已经进京,但不知为什么,皇上把这个一向宠爱和信任有加的、过继儿子变相囚禁在京中的陵王府,即不召见,也不让他出门。或者,是惩罚他擅自离开封地,到熙海和弟弟抢女人的事。或者,在想要用什么好办法告诉慕容楚,他为了大燕的利益,已经默许慕容恪和那个算不上红颜,但绝对祸水的女人在一起了。
也就是说,孙福珩失踪的消息,石中玉送不出去,也找不到人可以帮忙。她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慕容恪快回来。他在身边,她就安心了。但别一方面,她又希望慕容恪不要回来,只要小心就好。因为如果有危险,就让她一个人承担吧。
“天真道长,不……不好了”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屋来。
此时,距离孙福珩失踪已经足足五天了,石中玉觉得孙大叔生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心中越来越绝望。对孙姓大叔,她很有好感。不管她是家丁,还是富家千金的时候,孙大叔对她都很不错。而且不多话,不多事,却忠心无二。生于现代的她,从没见过那样的军人般铁血又诚实的品质,因此相当敬佩。
“什么事这么慌?”她心里砰砰乱跳,真怕又出什么岔子,但脸上还得保持镇静。
“皇上……是皇上……”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泪流满面。
石中玉不相信这宫里的宫女太监能对皇上有什么深刻的感情,但那个老头儿是不是大燕的天,不知道,但确实是整个皇宫的天。天塌了,是人就会吓得掉眼泪,因为不知后面要面对什么样的清洗,直到有人出来,重新顶住天。
“皇上怎么了?”石中玉镇静的面具上出现了裂缝。
“皇上今晨突发疾病,太医院的太医都在御前侍候着。”小太监颠三倒四地说,“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奴婢看怕是不妙,因为皇上没有上朝,寝宫那边一团乱。而且皇后懿旨,宫里的任何人不得擅动,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出去领饭也不许”
咣当一声,一个小宫女正好进屋,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松,捧着的、装满水的铜盆掉在了地上。刚才石中玉在练字,弄了一手的墨迹,叫她去打水洗手来着。宫院内自有水井,不需要出门,所以这小宫女也是初闻噩耗。
“慌什么?”石中玉皱紧了眉,“皇上是天子,吉人自有天相,小小疾病,只是让皇上休息几天罢了。你……”她指了指小宫女,“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传我的话,不许私下议论,都回屋睡觉,不许惹事。”
“是。”小宫女应了声,抖着手脚跑出去了,连地上的铜盆和水渍也没有收拾干净。
唉,怪不得被打发来侍候她,果然是没眼色的。
石中玉心中暗叹,又庆幸自己幸好是坐着,若是站着听到这消息,只怕也得跌倒。还以为自己有多强大哪,其实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没有男人在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脆弱的,除非是为了孩子。为母则强,当了母亲,就什么也不怕了。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摸摸肚子。
这个月,她的大姨妈没来。她的经期一向准确,从前是一天也不差的。再想想慕容恪和她在一起时的密度和强度,那些彻夜的欢愉,还有慕容恪之前没有子嗣是因为用了熏香,而非他不育,她本来怀疑是不是有孕了,还想等慕容恪回来就找个大夫诊诊脉。
可现在……
那个小太监倒还机灵些,见石中玉沉默不语,立即麻利地把地上收拾了。因为石中玉不发话,也不敢离开,就垂手站在一侧。
石中玉压下心中纷乱无依的感觉,轻声问,“现在,是皇后掌管后宫吗?”
这话,问得奇怪。皇后本身就是掌管六官的人,但石中玉的意思,那小太监很明白。之前有皇上在,皇后做事要有顾忌,有的地方也伸不得手。可此刻不同,皇上病危,皇要想要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拦得了。
石中玉在派走赵路和朱立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事实上,孙福珩的事发生得太急,她除了这么做,没有任何办法。岂知人算不如天算,皇上居然得了急病,这意味着罩在自己头上的保护伞倒了,如果皇后真如她所了解的那样恨她,她今天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