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让自己没心没肺一点,虽然说不担忧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心里很乱,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等着慕容恪回来。
吃了东西,她摸黑把剩余的供品全收集了起来,藏在三清祖师像后,又把供桌上的布幔拉下来,权当被子盖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做完这些她又感觉饿了,可是食物要平均分配,要考虑长期斗争的需要,于是只好强迫自己睡下。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可能是精神紧张,她很快就睡着了。可就在黑暗无波的梦里,她忽然感觉有凉而尖的东西在自己的脖子上滑动,像蛇,又像树枝,生生把她吓得醒了,差点尖叫出声。
“天真小道长,是咱家。”大殿内有昏黄的烛火,借着那忽明忽暗的光线,潭福的布满皱纹和风霜的老脸在石中玉眼前放大。
是熟人,却并不能让石中玉的恐惧小些。或者,来个鬼魂,来条蛇什么的,会更让她安心。
“谭公公,您怎么来了?”她逼自己带上三分迷茫的神色问,手下意识地拉住领口。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个太监,她会以为她正遭受侵犯。
“东西给我吧?”谭公公向后退了两步,却伸长了手。
瞬间,石中玉就明白谭公公要的是那把钥匙。可他怎么知道的?她装作不明白,问,“什么东西?”
“明人不说暗话。”谭公公站直了身子,“叶六小姐,你难道真的以为,你昏死过去还死死抓在手里的东西,咱家会发现不了吗?”
原来
石中玉的心凉到了底从一开始她就大意了。曾经以为是自己的意识太强烈,还沾沾自喜来着,哪想到人家是想等大鱼上钩。谭公公明知道钥匙在她手里却一直隐忍着不动,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想必是为了yin*她和慕容恪去找那个盒子
可他是谁的人?皇上的?皇后的?还是另外其他人的?
“你伤了孙福珩?”石中玉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他死得可惨了。”谭公公咯咯笑了起来,“心脏被一剑洞穿,右手被齐腕砍掉。就算是变成了鬼要找咱家报仇,没了右手,他哪还使得了剑?”
如果有武功就好了。
石中玉暗暗的想,因为她这时候太想砍面前的老太监几刀。凶狠和残忍可以忍受,至少那些恶都流于表面,但这种猫逗老鼠似的感觉太侮辱人。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这又是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早晚没有好下场
“拿出来吧,省得多受苦楚。”谭公公又说,声音寒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石中玉慢慢往后退,直到后背倚上神龛。
“没有用的。”谭公公叹息摇头,似是惋惜,“就算你躲到角落,咱家要抓你,也是眨眼的工夫。把钥匙交出来,咱家不杀你。”
“明人不说暗话。”石中玉重复谭公公刚才的话,“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杀我,是因为不想正面对上裕王,让皇后折磨死我,让她去项那万钧雷霆,何必假惺惺呢?”
“坏心眼儿的丫头,居然戳穿咱家的想头儿。”谭公公不以为意,“在这世上,总是少些仇人的好。不过你若不乖乖交出钥匙,咱家也不介意杀了你,再栽在皇后身上。”
“其实我没有要躲。”石中玉突然笑了,光棍的脾性显露,“我只要公公来不及就行了。”
“真真儿是坏丫头,还要蒙骗咱家吗?”
“公公,我握着钥匙被打昏,如何能不防范呢?就算我愚蠢,裕王殿下会不注意吗?”石中玉冷笑,“实话说,真没想到您是跳到前台的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牙齿里装了机关,只要咬破,瞬间毙命。公公,您威胁我吗?我很怕。所以为了免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只好选择同归于尽。那样,似乎我还赚了点。因为,你们千方百计要得到的东西,会随着我一起进坟墓去。而我中毒身死,这笔帐不管是谁欠的,裕王殿下都会算在你身上。谁让,当初是您老把我掳来的呢?”
谭公公的眼睛就像蛇眼,刹那眯起,连瞳孔似乎也竖了起来。
石中玉保持着要紧咬牙关的警惕样子,连心跳也努力压抑。在这种高手面前,脸不变色心不跳是基本要求,不然他就会察觉。
是的,她的牙齿里根本没有什么毒囊。身为网络文学的编辑,她看过太多小说中有这样的桥段,于是随便拿来用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奇yin技巧,多到她不能理解,所以牙齿藏毒什么的,为什么不可以有?
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或者干脆被嘲笑、侮辱,她只是搏一搏。就算要死,也提抓伤对方才行,这是小动物在猛兽面前的生存首则。老天让她重活一回,没有人能随便夺去她的生命
而且她还在赌,赌谭公公对慕容恪的惧怕,赌对方对那个盒子的重视高于一切。从石氏留下的话和那个盒子的材质她揣测,那是无法强行打开的。
她盯着谭公公的眼睛,不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奇怪,这么昏暗的地方,不知是不是精神格外集中的缘故,她居然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了谭公公的迟疑,目光虽然凶厉,但却有瞬间的闪避,所以她觉得她搏对了,也赌对了。
她猜得没错,此时谭福的心里被两种力量扭曲着,一种是怒,一种是怕。他的武功比裕王的强,可他心底却畏惧裕王身上那从尸山血海中滚出的气势,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气势。而且他太渴望盒子里的东西,不愿意承担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