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方传武的这个老爸是省城的副市长,而方杰的老爸方万兴只是一名大型国企的小科长,别说方杰跟对方完全没可比性,就算是他老爸上阵,人家在方万兴眼里也是仰望一般的存在。
一个是正厅级别,一个是正科级别,后者还不是行政编制,中间隔着好几座高山呢!
所以综合考量的话,身为衙内的方传武绝对不止比方杰强了一点半点,若论所谓的将相之才,方传武的成功率远远高于方杰!
当然,这是在方杰没有穿越的前提下,现如今嘛……并不明白这其中关节的方杰还真没怎么把人家爷儿俩放在眼里。
就在两方人围绕着方杰和方传武争论不休之际,与方传武属于亲房关系本应对其有所偏袒的族长方振文却阴着脸对着扩音喇叭发话了:“吵什么吵?闹什么闹?看看你们,竟然在祖祠大门口吵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春梅,你一个妇道人家,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本份,可你倒好,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跟自己族人攀比,这倒也罢了,你居然还扯起虎皮当大旗,世忠在省城当大官是不错,可也不是整天让你随口拿来炫耀的资本,赶紧滚回家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我……”
那个叫春梅的中年妇人顿时脸色煞白,她本想说这事是对方挑起的,但话到嘴边却因委屈至极又不敢跟德高望重且又是直系亲属的方振文顶嘴,最终“哇”地一声大哭不止地跑回家了。
族长这一发威,全场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待春梅的哭声渐远后,方振文这才板着脸继续喊话道:“谁是将相之才,你们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这得看老天爷的安排,还得看年轻一辈族人当中,到底谁有真才实学!我有个想法,不如趁现在大家都在场,我出个题目考校考校大家,若是有谁能得到我的认可,我便让世忠给他谋份不错的差事好好培养一下,日后,此人兴许能旺我方氏家族……”
说到这里,方振文扫了全场一眼,目光在方杰身上稍一停顿后,便迅速转了回来,放在了面前不远的方世忠身上:“世忠,你可别怪我倚老卖老先斩后奏啊,此事关系重大,你无论如何得帮这个忙才行!”
一听这话,全场众人也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了一直在刻意地保持低调的方世忠身上,与其相隔较远的方杰和方万兴自然也忍不住往那边看去。
不得不说的是,方万兴此时的心情很是有些复杂。
昨天傍晚他就已经去族长家里拜会过在省城里当副市长的方世忠了,当他第一眼看到方世忠的时候,心情就一个劲地往下沉,因为方世忠此人看上去似乎还比他小两岁,可人家已经是正厅级的干部了,而自己混了这么多年才只是一个科级干部,这中间的落差,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拜访期间,方世忠只是出于礼貌与方万兴寒暄了两句,并没有作过多的交谈,其实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人家身为正厅级干部,能够跟你这个小科长说两句话就已经不错了,若不是看在远房亲戚的份上,方世忠都未必会搭理方万兴。
至于方万兴比方世忠还高一个辈分的事实,在中国这个以官本位为价值观的社会里,自然只能被忽略了,也必须忽略掉,否则的话,方万兴恐怕连方世忠的面都见不着。
不过,方万兴心里也很清楚,没什么大背景的自己这辈子已经定型了,顶多也就从科级升到处级,不可能再有机会超越方世忠,所以相对而言,方万兴的心态还算保持得不错,也因此将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代身上,而刚才场上所争论的焦点,恰恰就是集中在自己儿子方杰和对方的儿子方传武身上。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方万兴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出息,能够当着族人的面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得到族长方振文的认可,并获得方世忠提携的机会,毕竟儿子现在还一直没找到稳定的工作呢,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
但今天的情况似乎很不正常,此时方万兴已经将脑海中的封建残余思想给完全抛掉了,认为方振文所讲述的灵异事件根本就是编纂的,是方振文为了提高他那一房在方氏家族的影响力和掌控力而故意捏造出来的故事,同时也是想借考校之名增加其子孙方传武在族内的知名度,以此树立其在方氏家族中的嫡系传人地位!
方万兴当然不怎么在乎这个虚名,但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儿子绝不能被牵扯其中被人当作踏脚石。
所以,作为父亲,尽管方万兴在家里一向家教严肃,但在这种场合下,他认为自己有责任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儿子不受到伤害,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儿子身上。
当然,在场其他人可没方万兴的脑袋转得那么快,他们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自己的子女们能够把握这次机会,那么就等于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众人各怀心思的同时,只见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名牌西服的方世忠面带谦卑的微笑,走到方振文跟前缓缓地鞠了个躬后,躬身道:“族长,您都已经发话了,我这做晚辈的哪还敢有什么怨言啊?您放心,如果族内年轻一辈子弟当中确实有人才,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毫无问题,毕竟这也是唯才是用给社会做贡献嘛。”
说到这里,方世忠回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方传武后,语气一转,又道:“不过,我这犬子就不必上去献丑了吧?他这小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让他舞刀弄枪或许还马马虎虎,但让他舞文弄墨可就得丢人现眼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族长您肯定是要考校学识,所以还请族长高抬贵手啊,我真丢不起这个人……”说罢,方世忠还回头狠狠地瞪了方传武一眼,眼神中颇有点恨铁不成的意味。
听了这话,站在不远处观望的方万兴不由得一愣,觉得方世忠的这种态度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暗想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他与族长两人之间事先并未通过气?
否则的话,方世忠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而把自己的儿子给雪藏起来呢?如果这事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么就是说,这还真是自己儿子的一次好机会?
正念及此处,只听不远处的方振文高声笑道:“哈哈哈……传武这孩子其实也是很有出息的,不过你猜对了,我也就读过点老书,所以只能在这方面做点文章,你若执意不让传武试一试,那我也不强求。”
话到这里,方振文扫视着全场道:“好了,我现在便随意出个题目,在场的小子们可别走神咯……唔,既然祠堂里的祭联已然损毁,那么,大家便帮老夫再作一副对联吧,以一炷香时间为限!”
说罢,方振文眯起两眼看向了方杰,那样子仿佛是在说——太祖,这事儿就看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