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不好了!那个萧奉先竟然还有个银月使者的身份,今儿一白天,他居然算出了一百多万贯的税钱来,咱们该如何是好?”
“什么?百万贯!”完颜盈歌怒道:“就算是将咱们全族都卖了,也不值百万贯!萧奉先这混球明明就是讹诈!算了,撒改兄长你拿些宝物贿赂贿赂他,将他好言哄走算了。”
“萧奉先此人,胃口极大!”撒改摇头道:“我已经送了许多老参貂皮给他,他只免了三十万税金。此人,不好打发!”
盈歌闻言,拍案怒道:“契丹狗欺人太甚!号令族人,咱们造反!”
“不可!”阿骨打连忙相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咱们完颜部方才小有建树,此时起兵非明智之举!我有一计,可使萧奉先半点便宜也得不到!”
盈歌精神一振,道:“贤侄快快说来!”
阿骨打微微一笑,道:“盗银牌!”
“唉!”盈歌的气顿时散了。“贤侄啊,此时他的银牌已经展示过了,如今咱们即使盗走他的银牌,他依然是银月使者!而且,到时候少不了还得替他寻回银牌,此计,不通啊!”
阿骨打哈哈一笑,道:“此盗非彼盗也!不仅要盗他的银牌,还要光明正大的盗,而且,还要他明知道是谁盗的,却有苦说不出!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呢,需要叔叔出面为我请动一个人。”
盈歌惊疑道:“哦?贤侄竟有此等计谋?不知贤侄要请谁?”
“渤海人派来的使者。”
“夜来香!那个妖物!”盈歌思索片刻,竟难得的露出几分惧意。他迟疑道:“贤侄的计谋,为叔我已猜到了些许。只是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伤天害理了?
阿骨打冷言道:“对付这种人,还需要讲什么天理么?”
盈歌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又是问道:“可她又不是我们完颜部的人,她会出手相帮么?”
阿骨打胸有成竹,道:“岂会不帮?渤海人受契丹人地欺压一点也不比我们少,他们找上门来,无非是想与我们联手抗辽。只要咱们露出点同意结盟的苗头,不怕她不出手相帮!”
次日一早,萧奉先刚刚起床,却见完颜撒改已经恭候在帐外了。撒改施了一礼,道:“昨夜让上使冷清入眠,在下好生不得心安!本来,应奉上曼妙女子侍奉上使伴寝的,可无奈我部只有些粗野乡妇,献上来怕污了大人的眼睛。今日,在下请来位色艺双绝的美女子,侍奉上使饮酒作乐,还请上使移步。”
“哈哈哈!跟我玩这套!”萧奉先狂笑道:“本官的眼中,就只有黄白之物!女色这等迷乱人心的东西,我是素来不沾的!撒改啊撒改,你用心筹钱便是了,少在本官面前玩这等小把戏!”
撒改的礼数依旧恭敬,诚恳说道:“邀请上官吃花酒,乃是官场的规矩。还请上使赏面去吃喝一阵,免得日后旁人说我们完颜部不懂规矩。”
“去就去,还怕了你不成?”萧奉先慢条斯理穿戴整齐,道:“什么样的女色,也改变不了我要钱的决心!实话告诉你,我今儿玩了也是白玩,你该交给我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矮几、裘垫、羔羊、乳鸽、大罐中还在滚开的老参闷肥狍,以及温到七成热的大宋南京梨花醇十年窖藏老酒。
两个端盘上菜的少年,两个执壶斟酒的丫头,两个时时打扫残羹的老妈子,还有两个拨弄炭火照看瓦罐的老仆人。
萧奉先已喝出了六分醉意,却还是没见到陪酒的美女子,心下不由的有些瘙痒难耐。
正在此时,忽闻帐内红帘后响了几声琵琶,一道婉转至极的女声便传了出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段唱词,乃是大宋大才子秦少游的新作。即便是大宋汴梁城里的最红的勾栏,也不过是刚刚开唱此曲,没曾想,这红帘后的女子却是在这蛮荒的极北之地将它演绎出来。
更为难得的是,这女子的嗓音极其勾魂。既有几分怀春少女的清丽,又有几分深幽怨妇的闷骚,直把一个略通文墨的萧奉先听得骨头酥麻。
陪酒的撒改显然是听不出这歌声中的意境的。他依旧是甩开腮帮子吃肉,整碗整碗的饮酒,丝毫不为歌声所动。萧奉先勉力又饮了一杯,却是出口说道:“撒改,为何还不叫唱歌的女子出来陪我饮酒?”
“嗯?让女子上桌饮酒?太失礼了!上使乃正人君子,我撒改岂能做这等行为。”撒改狼吞虎咽,竟是连头也未抬。
萧奉先本就是个声色犬马之辈,又哪里是不近女色的君子了?如今他的心中,只是恨不得赶快将这唱歌的女子揽入怀中,上下其手一番才好。萧奉先借着酒劲,喝道:“让你叫,你就叫!我免你一万贯税金好了!”
“唔?一万贯!”撒改终于是抬起了头。不过他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出言相唤,而是叹气说道:“这个女子,名叫夜来香,乃是个卖艺不卖身的主!她向来是只唱歌,不露面,即便是我们请她来时,她也是躲在马车之中,不让人瞧的。上使大人,咱们听听曲就好了,还是不要叫她出来搅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