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很为难,他本想告诉桑小妹自己能找祝药柜卖方换钱还债的,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人家一个大姑娘拿出嫁妆来给自己还债,如果断然拒绝,那桑小妹以后不成为满城人的笑柄才怪呢!
没等他说话,桑小妹已经将那包银子往桌上一放,羞红着脸转身飞奔出了贵芝堂,钻出人群不见了。
赵三娘站得近,他们的话都听见了,禁不住眉开眼笑道:“大郎,看不出你这怂样还有桃花运哟,人家桑家小妹连嫁妆都拿给你还账了,嘻嘻,这不就妥了吗?两边都有钱还了,你也不用迫不得已卖方了,等你三个月赚到了加工费,把首饰赎回来还了桑家小妹,又或者不用还了……,呵呵,那是你们的事情了,总之皆大欢喜嘛!”
左少阳苦着脸干笑两声,望向老爹左贵:“爹,你看这……”
左贵压根不知道王婆给儿子去桑家托媒,桑家没表态的事情,一时不知道桑家小妹为何如此仗义,一下拿出五两银子给自家还债,而且还强行留下的。有些惊愕地望望左少阳,又瞧瞧老婆梁氏:“小妹为何要把嫁妆当了给我们还账?”
梁氏瞒着左贵请王婆去桑家说媒,桑家小妹现在这么做,肯定与这有关系,听左贵问起,生怕左贵知道了真相发火,不禁有些心虚,不知如何回答,讪讪陪着笑瞧了一眼女儿茴香。
茴香也陪笑道:“爹,想必是桑家老爹让她来的,桑家老爹挺仗义的,您又是他们家茶肆的常客,听说我们家有难处,就帮帮喽。”
“那也不用当了嫁妆呀。”
“这个……,哎呀人家开茶肆本钱大,一时周转不开,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又要救急,只能先动用小妹的嫁妆呗。反正以后可以赎回去的嘛。”
“是吗?”左贵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总觉得这事很蹊跷。
赵三娘有些急了,生怕左贵不同意借桑家的钱,忙也说道:“左郎中,人家桑家仗义,愿意借钱给你们还债,那就收下呗。刚才大郎不也说了吗,恒昌药行愿意要跟你们签一年的炮制药材的契约,一个月一两五钱,四个月就够还她的了。到时候赎回来还了他,再给些利钱不久行了嘛?——你们家大郎可真有本事,一个月一两五钱的工钱,啧啧,这可是笔大买卖啊!”
佝偻老妇也过来陪笑道:“是啊,听说桑家老爹是最仗义的了,好多茶客喝茶没钱,都给赊账呢。很好说话的。”
其他债主也帮着说话,都把这桑家老爹说成了仗义疏财,扶危救困的及时雨了。
这一通帮腔,把左贵脑袋也弄乱了,忘了再琢磨其中蹊跷,又想着自己的确在人家茶肆赊了那么多茶钱,人家也没来追债,倒也算得仁义了,捋着胡须连连点点头,叹了口气:“哎,想不到危难之处,还是桑老爹仗义啊。既然这样,那就收下吧,先还了债。不过,咱们一定要想法设法筹钱,尽早把人家嫁妆赎出来才好!”
梁氏等人急忙点头答应。
有了钱自然就好办了,两下加起来的钱不仅够还所有的债,还余下了几百文。
惠民堂倪二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瞠目结舌傻了好一会,攥着那锭银子,正要说话,眼见茴香恶狠狠瞪着他,不禁打了个激灵,生怕这泼辣的妇人得了空又要笤帚伺候,赶紧蒙着脑袋带着几个伙计钻出人群,慌慌张张走了。
赵三娘和诸位债主没想到到头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都很高兴,债还了,先前说了不少狠话,这会子脸面还是要挽回的,相互有说笑起来,都夸左郎中家有个会挣钱的好孩子,才这么些天,就筹到了这么多钱还债,以后钱周转不过来,还来找他们借。又说桑家仗义扶危救困,说了半晌,一众债主这才各自欢喜地散了。
赵三娘见他们都走了,这才低声对左贵道:“左郎中,咱们以后还是好街坊,说实话,我还就喜欢你们这种实诚人,把房子租给你们,我也放心。不过,人太老实了也不行,所以,我得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将来吃亏。”
左贵倒也很理解赵三娘追债的心情,毕竟欠人家钱太多太久了。所以她有些过分的地方,也不在意,听她这么说了,忙拱手道:“请三娘指点。”
赵三娘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道:“你知道这些债主今天为什么同时一起来逼债吗?”
左贵摇摇头,也觉得有些不妙。
“是惠民堂的倪二!他挑唆的,添油加醋不知道说了多少你们的坏话呢,说若今天大家要不到钱,以后你们就不可能有钱还,这债也就别指望要了。所以才一股脑来了,往死里逼你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