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青州两年。
谢蓁在自家院里过完了七岁生日,收到了爹娘和哥哥送的礼物,分别是一条粉色箜篌项链和吉庆有余纹银帽花。还有一个定国公府老太爷特地从京城送来的礼物,是一条绿松石十八子,价格斐然,有辟邪消灾之效。
定国公府几个孩子里,老太爷是最喜欢谢蓁的,这两年一直念叨着她,想得厉害,常常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只不过谢蓁还小,不能离开父母身边,短期内恐怕是回不去的。
谢蓁人虽小,但鬼点子一点不少,既然不能回京,她便规规矩矩地趴在桌案上给老太爷写起信来。谢立青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羔羔有什么字不会写的,可以问爹爹。”
谢蓁骄傲地吐了吐舌头,“我都会写,阿爹别小瞧我。”
她洋洋洒洒写下大半页,谁都不让看,自己用火漆封好,交给谢立青手上,让他帮自己送进京城。
谢立青去外面联系好人后,顺道还听说了一个消息。
李府李息清的妹妹从婆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位七八岁的女儿。听说这位大姑奶奶早年曾嫁给一位商贾,三年前那商贾出海时被海水淹了,至今没能回来。那商贾之母非说是她把儿子克死的,对她非打即骂,她在婆家日子过得不好,如今终于受不了了,过来投奔哥哥家。
这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附近邻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谢立青将此事跟冷氏一说,冷氏收拾了一下笸箩里的针线,“那就抽空过去看看吧。”
谢立青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是邻居,应该时常走动。自从上回两家孩子在普宁寺出事后,他们两家就变得谨慎许多,尤其李家,平常连他们出门都极少见到。
晚上吃饭时,谢立青在饭桌上说起这事。
谢蓁第一个表态,“我要去,我要去!”
她跟李裕有好几个月没见了,搁在别人家没什么,可他们两家只隔着一道墙,便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谢立青问另外两个孩子,“你们呢?”
谢荨头也不抬地吃饭,“姐姐去,我也去。”
谢荣没什么意见,妹妹去他当然要跟着保护妹妹。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他们去李家做客,谢立青让人先递了拜帖,免得到时候太过突兀。
夜里下了一场小雪,早上起来就停了,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花,清晨阳光一照就都化了。
天气比昨日冷,冷氏担心三个孩子冻着,便让他们每人多穿了一件衣裳。谢蓁披上米白镶边狐狸毛斗篷,梳了个花苞头,往太阳底下一站,浑身雪白,几乎要跟院里的积雪一起融化。
偏她笑得跟个小太阳一样,牵着谢荨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阿爹阿娘走快点。
两家这么近的路,她还嫌走得慢。
到了李家,李息清和宋氏早已在正堂迎接他们。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穿青缎比甲的妇人,模样跟李息清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李息清的妹妹李氏。
李氏在婆家受气多年,举止很有几分拘束,见到冷氏和谢立青后深深一拜,“见过知府大人,见过夫人。”
冷氏朝她点了点头,不冷淡也不多热情。
这下让李氏更加惶恐,还当她不待见自己,立在一旁越发尴尬。唯有宋氏知晓她的脾性,热情地把人拉到自己跟前,笑着寒暄:“这阵子裕儿身体不适,我跟老爷留在家里照顾他,没顾得上去拜访你们,倒让你们先来了。”
冷氏微笑,“谁来都是一样的,裕儿身体如何?上回的伤可是全好了?”
提起这个,宋氏便心有余悸,湿着眼眶道:“已大好了。”
“那就好……”
冷氏还想说什么,谢蓁从她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问:“宋姨,小玉哥哥呢?他在哪儿?”
刚进屋谢蓁就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没找到李裕,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询问。
宋氏每回看到谢家这几个孩子都喜爱得紧,把谢蓁从冷氏身后抱出来,摸摸她的花苞头,“羔羔想裕儿了?”
谢蓁诚恳地点头,“嗯嗯。”
小姑娘长得真快,一眨眼又长高不少,脸蛋儿比起去年更美了,朱唇皓齿,娇俏可人。就像院里梅花的花苞,那抹娇艳被隐藏在花骨朵儿下,让人迫切地想知道她绽放时是什么模样。
宋氏没有瞒她,“裕儿在后院书房看书,我让丫鬟带你过去找他。”
说着便招呼一个叫金缕的丫鬟过来,领着他们到后院去。
谢蓁和谢荨走在前面,谢荣跟在她俩后面,雪融化后地面有些泥泞,很容易滑倒,他得寸步不离地看着她们。
书房门前有一个小院子,院里树下卧着一只叭儿狗,不知道是哪个下人养的。谢荨一眼就喜欢上了,蹲在树下逗它,不舍得离开。
谢蓁只好说:“那让哥哥在这里陪你,我自己进去。”
谢荨仰头看她,笑着说好。
再走几步就是书房,丫鬟准备推开门请她进去,她却忙摆手说:“不用不用。”
金缕露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