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笑弯了腰,伞一倾斜,把雪撒在黄忠志身上,撒在画张上,黄忠志急忙倒掉画张上的雪,抖去身上的雪,笑了笑:看样子,雪景就是好画,只要多涂些白se颜料就行了,连雪花也帮忙来了,嘿嘿……
德仁说:老弟,别生气,孩子的话不算数的。
黄忠志说:德仁哥,你说一张纸全涂成黑se就是黑板,那么,全涂成白se就是雪景了吗?
德仁没有答话,低头仔细地看着黄忠志的写生,雪景分出几个层次,天空是灰蒙蒙的,高原是赭石se,公路是雪白的,一辆正在奔驰的公共汽车是橘红的气息。公路旁的屋舍、树木是深灰se的。然后,整个画面舞动着大大小小的雪花,笼罩着濛濛的雾气……德仁惊叹道:忠志,你这雪花还有立体感呢!
黄忠志说:德仁哥,你看得不错。鸳鸯并没有带油画颜料,带的是水粉画颜料,今天天气冷,画的雪花都冻了,嘻嘻……
红梅说:黄叔叔,这么冷的大雪天,等天晴了再画吧。
黄忠志笑了:写生要的就是真实的景物,充满生命活力的景物,面对着满天飞雪画雪景,和天晴以后画雪景,风景截然不同,感受也绝对不同。你看,这空中的雪花有大有小,有小颗粒的,还有几个雪片粘着一起的大雪片,落地的速度有快有慢,遇到刮风,还会漫天飞舞,在作品里不但要表现有形的雪花,还要表现无形的西北风……
鸳鸯说:冻死人了,快收起来吧。德仁哥画过画,人家知道绘画的道理。
德仁笑着:我知道啥呀?我只知道,有了深se的陪衬,雪花更白,更有立体感。你看,有了这几支绿se麦苗的陪衬,这雪不但显得更白,更美,而且有了凹凸不平的感觉,显出一定的厚度。
黄忠志说:德仁哥分析得真好,你所分析的正是我要表现的。今天画的只是一个初稿,回去以后再慢慢修改、加工。
鸳鸯吃吃地笑着:哎呀,你今天算遇到知音了,我这学了几年美术的反而变成外行了。
德仁说:我这是能说不能画,哪能和你相比。
于是,黄忠志背起画板和绘画用品,德仁拿着凳子,大家一起往回走。鸳鸯蹦跳了几下:哎呀,把人都冻硬了。
黄忠志说:我的手热出汗了,给你暖一暖。
黄忠志说着伸手摸摸鸳鸯的脸蛋,鸳鸯啊呀一声尖叫:哎呀,你的手像蝎子蜇人一样。
红梅说:鸳鸯姑姑、黄叔叔,我还说要跟你们学美术哩,可冬天画雪景这一关,就把我吓倒了。
德仁说:瞧你这点出息,还没有拜师就打退堂鼓了。
鸳鸯说:红梅要真的想学美术,我给你指导一下,再拿几个石膏像练习素描,这可要耐下xing子才行。
进了村子,已经暮se苍茫,雪花依然纷纷扬扬,下个不停,他们互相道别,各回各家。德仁和红梅冷咻咻地走进房门,秀兰就笑了:冰天雪地里,看冻得红鼻子青眼窝的,快到热炕上暖暖,我给你们端饭去。
红梅打着冷战:不冷冷冷……叫我爸上炕去,我来端饭。
德仁坐在热炕上的热被窝里,暖热了身子,一看红梅端来了小米稠饭,生调胡萝卜丝,高兴得合不拢嘴:哎,我做梦都坐在热炕头上吃烫嘴的小米饭呢。
秀兰说:骗人,住在城市里,饭来张口,哪里想起家呢?
秀兰说着眼圈就红了,红梅笑笑:妈,我爸真的说了好几次,说他想吃你做的小米饭。
晚上,搂在被窝里,秀兰还心酸得很:仁仁哥,你说想我呢,在西安天天和鸳鸯见面,你回家几天,还带着人家干啥呀?
德仁听秀兰说得可笑而且可怜,却没法解释,也不愿意解释,也解释不清,他冲着秀兰发烫的脸蛋吞了一口:人家领的女婿看她妈呢,你都嫉妒,真没法说你。
秀兰羞得钻到德仁身子底下了:没法说,就别说了……
德仁叹口气:唉,在县上时,我一周回家一次,咱们玩得多痛快。现在,五个月回家一次,我要把这损失全都补上……
秀兰一脸的媚笑:我同意……
在鸳鸯家里,另是一番情趣。黄忠志钻进被窝里,啊呀一声:这炕,这炕把人能烫死!
鸳鸯格格地笑着:丈母娘爱女婿,怕你冻着了,把炕烧得滚烫,我在家里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热炕。来,男人的皮厚不怕烫,你贴炕席睡着,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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