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近半个时辰,双目通红的李绍明才从林子里缓缓走出。他步履蹒跚,神情呆滞,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老了好几岁,头发也比平时更加显白。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李绍明仰望夜空,面颊削瘦的脸上,显出毫不掩饰的狠辣与残忍。
他对站在旁边的杨天鸿低声慢语:“你父亲,是我大楚国的英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做的很好,玄火营做的很好。”
杨天鸿略微低头,双手抱拳道:“天鸿身为武将,本该在战场上杀敌,为国效力。大人无需多言,此乃天鸿应尽的本分。”
“本分?”
李绍明显然是被这两个字勾起了思绪,连声惨笑道:“本分?又有几个人知道自己的本分?看看插在外面路上的那些人头,看看那些在威逼严令之下赶过来的老弱残兵。他们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吗?当日若不是你,老夫恐怕也要命丧黄泉。若是他们都像你这样知晓本分,尽职尽责,落屏山又何来贼匪强人?”
听到这里,杨天鸿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李绍明并未注意,继续道:“明日攻山,你麾下玄火营可有把握?”
杨天鸿收起心思,皱着眉,说:“把握当然有。但末将刚刚接手玄火营,整顿时日尚短,全营上下皆为新兵。这落屏山山势险峻,还请大人容我几天时间查探地形。末将虽有把握取胜,伤亡却必定惨重。”
李绍明眼中闪烁着仇恨火焰:“兵,从来都是越打越强。不要计较伤亡生死,老夫以兵部尚书的身份给你承诺:玄火营折损多少,兵部就给你多少补充。若是战胜,老夫还要上奏陛下,为你加官晋爵。身为上位者,就必须有所抛弃,有所取舍。”
话语口气虽重,但是可以听出,其中也含有关爱之意。杨天鸿连忙点头应答:“末将谨记大人栽培。只不过,有一件事,需请大人留意。”
李绍明看了他一眼,问:“何事?”
杨天鸿走近李绍明身侧,压低声音:“当日大人被贼匪劫杀一事,天鸿一直觉得有诸多疑点。思来想去,最大的嫌疑,莫过于当日陪同在大人身边,唯一存活下来的那名护卫。”
……
五万人马围攻落屏山,只是一个笑话。
声势闹得很大,山下方圆数里地面都变成了军营。畏于李绍明手中的圣旨令箭,诸营官兵被迫整军攻山。然而,每每到了隘口,只要守山贼寇随便射来几箭,官军顿时一哄而散,纷纷转身就逃。
军帐内,李绍明端坐在正中椅子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周围两侧,聚集着多达数十名诸营将官,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句,把帐内本该严肃的气氛变得混乱纷纷,如同人声鼎沸的街头闹市。
“大人,这山攻不得,攻不得啊!”
“此山地势险要,贼匪强人数量众多,进攻根本就是主动取死之道。”
“我磐石营攻了一个上午,死伤过百,伤者过千。”
“这仗根本没法打,贼人弓箭射的比我们远,冲都冲不上去。”
“还请大人三思,一再逼迫的话,下面官兵若是闹将起来,说不定还会哗变。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有哀求叫苦,有装模作样,也有威胁逼迫。
总之就是一句话:这落屏山,打不下来。
李绍明也不与众将官理论,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道冷哼,以不是很大,却足够清楚的声音低吼:“若是没有伤损战死,又怎么谈得上是打仗?”
“如果贼匪强人随便用几句言语就能感化,这世间岂不是到处太平?”
“你们纷纷畏敌如虎,难道就不怕陛下一道命令,将所有贪生怕死之辈全部问斩?”
不等众将官回答,李绍明提高了音量,气势威严无比:“本官知道此战艰难。但并非没有计较。若是首战有功者,本官必定会启奏陛下,对其厚加封赏。这是一个机会,是否能够把握,全凭你们自己。本官言尽于此,你等……好自为之吧!”
……
落屏山寨,密室。
廖云光的外表年龄约为三十岁左右。只不过,若论真实年龄,已经是两百九十二岁了。
能够在这个年纪修炼至筑基第五层,的确算得上是资质上佳。毕竟,筑基修士最高寿限五百五十岁,若是不能跨过金丹那道坎,也就无法得到长达千年的延续。
早产儿总有着先天上的不足。廖云光也是如此。他的最明显特征,就是个头矮小,身形瘦弱。早年间,尚未拜入昊天门的时候,廖云光常年都抱着药罐子过活。若不是被仙师看中,觉得五行根脉值得造就,恐怕早已变成一堆黄土。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廖云光就非常注重外表。从炼气到筑基,很多人无法成功。廖云光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坚强意志,一次次挺了过来,也终于跨过了筑基的界限。昊天门师长对廖云光的毅力和道心都感到惊讶,纷纷交口称赞。只不过,廖云光自己最清楚,支撑自己从最初走到现在的信念,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见鬼的道心。
小时候,廖云光一直因为体弱多病,被村里的孩子鄙视,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那个时候,廖云光有很多外号:痨病鬼、瘦猴子、牙签、蚯蚓、细麻花……
虽然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情窦却已经初开。廖云光最喜欢隔壁邻居王大妈的女儿翠花。必须承认,廖云光在识人方面真的很有眼光,翠花长到十六岁,的确出落得很是漂亮,算是十里八乡众口称赞的美人儿。可是,眼光归眼光,廖云光虽然自小喜欢翠花,翠花却对廖云光不屑一顾,也多次讥讽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乡下的女孩子,在道德观念上显得颇为淡漠。十六岁那年,廖云光亲眼看见同村财主的三儿子找到翠花,一男一女手拉手上了后村石山。两个人在那里先是亲嘴,然后搂搂抱抱,到了最后,两条身子脱得精赤条条,在铺着柔软干草的石洞里你压我碾,滚做一团。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廖云光早就十分清楚。最初的经验来源,还是自己的爹娘。家里穷,房子也不大,里屋和外屋就隔着一道帘布。家里没钱买香油点灯,天一黑就必须上床睡觉。汉子和婆娘唯一的娱乐消遣,就是把各自身体上的某个零件凑出来,然后大家一起玩凹凸零件的*游戏。呻吟吼叫爽快的同时,男女都忘记了躺在外屋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儿子。
不用人教,廖云光在这方面什么都会。平日里听村子里闲汉和寡妇们插科打诨,也学会了不少特殊的技巧和招式。
廖云光相信,财主的老三,也就是那个胖子根本比不上自己。那家伙根本谈不上什么体能,要不是他爹老子有钱有势,翠花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胖子和翠花爽过了,下山的时候,脸色铁青的廖云光拦住了这对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