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沙场机器一直隆隆作响,如今已经第四天了,仍然在加班加点地“停业整顿”。地上不断地被清理出空地,堆积了一堆又一堆的沙子,昨天夜里还吸引了一群白头鸟在这沙堆过夜。
没有人看明白林浩然脑子在想什么,他此时手里拿着一串烧好的鸟往嘴里塞,咀嚼着鸟肉大呼香甜,另一只手拿着钓鱼杆和红色塑料水桶,往着上游的草坝走过去。
夏天是一个浮躁的季节,小草丛生,河水微荡,时不时有小鱼跃起。
一个上午,这沙场都没有生意,而他脸色很淡定。悠闲地坐在河边的草坝上垂钓,一只红蜻蜓飞到了鱼竿上面久久不肯离开。突然鱼竿一晃,蜻蜓急忙逃窜,一尾白色的小鲤鱼从水面被扯了上来。
这条家乡的小河水绿鱼肥,算得上是上天对这落后乡村的补偿!河的对岸,那些劳作的农民正在自家田地中收集东西回家,肥沃的草地上,一大群水牛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不时发生哞哞的求偶声,叫声悠远深长。
近些年,由于牛肉价格的飞涨,附近村庄养牛的人又多了起来,盗牛的贼人也多了起来。林浩然这一直羡慕这盗牛的行业比盗沙强,牵一头牛可是顶自己抽小半个月的沙子啊!但可惜自己家有恶爷,恐怕不等警察找上门,估计自己就被大义灭亲了!
家情使然,所以他只能将就着从事盗沙这种日晒雨淋的苦力活。
心里想着事儿,但他手脚很利索,将一尾三指大的鲤鱼扔到旁边红色的塑料桶里,鲤鱼入水马上逃窜,但注定是徒劳无功。
“爷爷,那孙子又给你打电话啦……”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林浩然的眼眸闪出一抹烦躁,咬着牙瞪着来电的号码,一口充满鄙视的浓痰吐在草地上,但在接通电话的时候马上笑逐颜开,“哈哈……陆警官,你可是太忙人啊!今天怎么有空给小弟打电话了呢?”
“准备好这个月的维稳金!”那边传来一个凌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陆警官,今年的维稳金我上个月不是一次性都交清了吗?你不记得了,我可是将钱亲自交到你手里的啊!是不是哪个王八蛋没交,你搞错到我头上来了呢?”林浩然笑着解释。
这沙场属于无证经营,自然少不了打点,每个月月初都要交维稳金,但是上个月赵所长亲自来电,他已经将半年的维稳金交了上去。
“别废话!”陆警官喝斥一声,“赵贵德已经被调到县里了,现在是刘指导接班,你如果还想你的沙场继续开下去的话,下星期乖乖将钱交过来。”
电话传来一通盲音,沉默几秒之后,终于理清这事情,气得他脸都绿了,青筋直冒。
“这群王……八蛋!”牙齿在打颤间,泄露出杀意凛然的字句,他紧握拳头,一团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这个时候很想拿一把刀子将那些人给全部捅死掉。
老子容易吗?这些年来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他赵贵德倒好,仗着他的权势年年咬掉四成的利润,自己从来没敢半点克扣,遵守着游戏规则。如今临走还假腥腥地说儿子出国要用钱,让自己将今年的余款交了。
该死的赵扒皮,这只喂不饱的狼,临走之前还咬老子一口肉再走!
一转眼,人拍屁股就走,而新上来的黑心刘不认账了,这黑心刘也不是东西!我呸!
他越想越不愤,抓着头发,很是不甘心地咆哮!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的钱都要喂这些王八蛋?
好几次,他想给纪委打电话举报赵扒皮,要死大家一起死。但是想到还有一个可能,自己进去了人家还在外面逍遥快活,自己无权无势还干了违法的事,怎跟他们斗?
检举官员是受社会提倡和网友支持的,但年轻人最好不要去尝试,后果跟相信知识改变命运一般的傻。
砰!
他忍不住这一口气,愤怒地将那个红色塑料桶踹飞到了河里,随着塑料桶淹入水中,那辛辛苦苦钓到的鱼儿迅速钻入水中。
“这些吸血鬼,既然你们不遵守游戏规则,那老子也拼着命玩死你们。”林浩然骂了一声,心里也是发狠。
想榨干自己的血汗钱,你们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