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中来到章府已有一段时间了,他既不像别的门客那样无时不在读书,准备考取功名好光宗耀祖,也不像有些门客那样有事没事地去巴结章惇。
顾颜中不是不想去巴结,只是时机未到,何必不择手段?他也不想过早露出实力。
闲来没事,顾颜中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觉。特别是吃过午饭,一觉睡到太阳下山是家常便饭。
顾颜中睁开眼睛,夕阳的余晖已经透过纱窗照在顾颜中的小屋。
他伸伸懒腰,无精打采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看从屋外穿透进来的阳光。
从门缝进来的是一条光线,从窗框进来的是一些闪闪的小方格。
他柔了一下双眼,来到窗边。
不停地抖抖手,抖抖脚,活动了一下筋骨,透过窗框映入眼帘的还是墙角那排菊花。
他呆呆地看了一阵,太阳都看下山了,视线模糊起来。
“咕咕!”肚子叫了两声,他才想起来这几天已经没有人来“请”自己吃晚饭。
前几日,他刚到章惇府的那几日,白天总是吃吃喝喝,晚上回来总是迷迷糊糊。
这几日,没有人请他吃饭了,他忽然感觉清闲不少。
秋天,太阳总是要早一些落山,小屋已经没有光亮,月也还没有出来。
他站起来,摸索着点亮屋中的蜡烛,忽然看到桌上那套茶具,他忽然感觉一阵口渴难忍。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触摸着茶具,来了那么多天,还没有用这套茶具泡过茶。
汝窑茶具泡出来的茶,一定香气馥郁。他耸耸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幽香的茶味。
顾颜中举着蜡烛,扫视房间一圈,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全,有什么没有什么,想:我在这屋里找找有没有茶叶。
顾颜中开始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到处寻觅,一个时辰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顾颜中心里十分不爽,他不找还好,越找不到,他心中就越痒痒,越是烦躁,舌头干燥难受。
顾颜中一边在屋子里面找个茶叶,一边不停地嘀咕着:“刚来章惇府,就莫名其妙被摔一跤。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连下人也看自己不顺眼了,现在想喝口茶都喝不到。”
他抓心挠肺,感觉到全身的细胞在乱跳,拼命喊着:我要喝茶,我要喝茶。他那非要喝到这壶中泡的茶的执着,已经钻到了他的骨子里。
也许是没吃晚饭饿出来的茶虫。
可是,他越想喝茶,现实却越是残酷。
他用手挠着痒痒,忽然想起前几天黑痣小厮走的时候说过,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出去喊,就会有人来了。
“妈的,老子今天非要喝到这茶不可!”他把门拉开,很想大喊一声:有人吗?
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挂在树梢。月光如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寂静的秋夜让他打消了只闹一下的这个念头。
再说,虽然黑痣小厮告诉他有什么事情,招呼人就好。不过,这黑痣小厮把自己送到这后院就再也没有来过,前几天这话是很管用,估计现在这话不管用了。
“呵呵!”顾颜中嘴角微微上翘,在心里有了主义。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顾颜中心想是崭露头角的时候了。
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宜太老实。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就没有出头之日。
顾颜中在心里想着,眼睛突然锁定对面的房间。
对面有两间屋子,其中有一间门是开着的。一个书生手上拿着本书在细细品读,微弱的烛光把他的脸印得通红。那也是章府的门客,叫刘玉堂。
紧挨着刘玉堂的房间住的是方天若。顾颜中再看看方天若的房间,透亮的烛光,从屋里透出来。他听说章惇前几日赏了一袋上等铁观音给方天若。
顾颜中嘴角又微微上翘一下,笑笑,这就是今夜自己要猎的猎物了!
顾颜中斜眼看着方天若的房间,脚到是朝刘玉堂的房间走去,轻轻扣了一下门,小声地说:“刘公子,在下有礼?”
刘玉堂回过头,顾颜中心中不由得惊了一下,刘玉堂额头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高。整个额头的面积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还多,二分之一少一点。
顾颜中下意识摸摸自己的额头,这额头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已经不是自己的额头了,是那个赵府赵远志的额头。说不定也不是姓赵的额头,也许?姓韩!
顾颜中在心里想着:赵府并不是赵府,是韩府。那么赵远志很有可能也不是赵远志,是韩远志。
顾颜中心想:小时候,我记得奶奶说过,额头高能做官,额头越高官越大。这家伙额头那么高,以后说不定也是什么高官。
“公子有何事?”刘玉堂谦虚地询问道。
刘玉堂的问话打断了顾颜中“额头”归属问题的思考,管他是谁的额头,顾颜中不愿意去想了。
“刘兄好,新来那么长时间了,本应该早些来拜访刘兄,只看刘兄日日苦读,不好意思打扰,刘兄莫怪!”顾颜中随口胡扯着。
刘玉堂打量了一眼顾颜中,客气地问:“兄台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