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长天一脸平和的表情微微动容,许施也是一脸愕然,她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商深,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留在深圳了?”
“我会回北京。”想起北京的张向西、仇群以及马朵,想起北京的大气和文化底蕴,商深愈加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相比深圳的浮躁和浅薄,他更喜欢北京的沉稳和厚重。
当然商深也清楚,他来深圳时间尚短,走马观花之下对深圳的结论未免失之偏颇。但不管怎样,或许是范长天和许施的嘴脸让他对深圳太失望了,他觉得他还是更适合在北京发展。
“好呀,北京好,深圳的节奏太快了,你适应不了。而且深圳对人才的定义更苛刻更严格,在北京也许可以吃得开,在深圳就可能连饭都吃不上。北京到底是内地城市,和沿海的发达城市没法比,除了是首都之外,真的和深圳差太多了。”许施语气轻蔑表情轻视,仿佛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视如蝼蚁一般的商深。
“阿姨您是机关事务局的处长吧?”商深对北京和深圳谁高谁低没什么偏见,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足,谁觉得哪里适合自己哪里就是最好,不必因个人喜爱而贬低别的城市,不但显得自己浅薄,也显露了自己的无知。
“是,怎么了?你爸妈都是农民吧?”许施轻哼了一声。
范长天在一旁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许施和商深的过招。尽管许施居高临下的口吻和姿态有些过分,但他也没有出面制止,商深如果承受不了许施的刁难,他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我爸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们连北京都没有去过。但我爸经常对我说,做人就要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我妈也说,做人要有担当,要负责任。”商深平静地回应许施咄咄逼人的挑衅,虽然他心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烧,却依然保持了足够的克制,“大学毕业时,我被分配到了石油部,户口留在了北京,但工作地点却在德泉县,我当时很苦恼,爸爸说,人生是一粒种,落地就会生根,人要适应环境,而不要让环境适应人。北京有北京的好,但也有不好,北京到处是官,什么处长局长,天下随便掉下一块砖头,就能砸中两个局长五个处长……”
许施的脸蓦然红了,商深绕了一个大圈,原来是讽刺她的官小,她顿时怒了:“你懂什么,实职实权处长和虚职没有实权的处长,能相提并论?”
“阿姨说得对,一个有上千年传承的古都,有悠久的历史和厚重的文化底蕴,经历了几个朝代的兴衰,每一块砖每一棵树都有说不完的故事,确实和一个只有十几年历史的小渔村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商深不慌不忙,继续向前推进,他不是故意要和许施辩论一个高低胜负出来,而是想让许施知道,做人要看到别人的长处,不要只盯着别人的不足,否则很容易自高自大,“首都就是首都,你有再多的优越感也超越不了首都的政治中心的超然地位。深圳如果不是一代伟大在南海边划了一个圈,现在还是一个落后闭塞的小渔村。就算比深圳有底蕴有历史的上海又能怎样?在首都面前,一样俯首称臣。有一句话阿姨一定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许施张大了嘴巴,先前的嚣张气焰被商深不徐不疾的一番话打击得偃旗息鼓了,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反驳,也确实是,商深说话时的口气平和而平静,论点却正中要害,让她所有的骄傲都被辩驳得体无完肤。
“当然了,在国家的层面,是希望北京是唯一的政治中心,同时也是文化和经济中心,而上海、广州可以争当经济和文化中心。等国家足够强大富裕了,上海、广州和深圳也许可以并列成为经济中心也未尝不可,但文化中心嘛……深圳比上海还差得太远。底蕴这东西,不是有钱就可以培养出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时间的积累。”商深见许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就有意缓和了语气,退让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