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涣怔了怔,就拱手说:“也好,一道去瞧瞧。”
老朱老杨垂头丧气地被带进公堂,看着桌案后身穿古代官袍的中年男子,料想这就是城隍了,他们无耐地跪了下来。
王之涣拍了惊堂木,喝道:“你二人好生大胆,阴差过路,闲人自当回避,你二人为何要出现在阴兵面前?”
老朱大声喊冤,称他只是因为在山上踩空,这才一路滚了下来,无意中与阴差相撞,就被抽去了魂魄。
“你呢?”王之涣又问老杨。
老杨说:“我是救老朱,没救着,一同滚落的。”
事情倒也简单,王之涣心中已有数,因为还无权限查阅这二人的阳寿,也只能走正常程序,把这二人送入枉死城,重新去投抬。
老朱老杨却不肯去投胎,一个称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他实在舍不得家人,一个说他家还有老母亲,若他去了,老母亲怕也无人照顾了,请王之涣给个通融。
王之涣虽是书生,但做了上千年的鬼,也明白规矩就是规矩,容不得更改,于是驳回了二人的请求,允许他们头七那天回去看一下家人。
老朱老杨垂头丧气,抱头痛哭起来。
王之涣安慰他们说:“尔等不必伤怀,若是忠孝节义之人,或为国家牺牲的军人或因公牺牲的人,若品德精神表现为英武壮烈,地府会给你们安排好去处的,最少也面貌庄严、四肢完美地送到福地投生。”
但老朱老杨仍是舍不得阳世间的亲人,再一次痛哭求情。
王之涣说:“求情也没用。”挥挥手,让鬼兵带他们下去,好生看管,等头七过后带他们回阳间去一趟,回去枉死城或继续生活或投胎。
“慢着。”一旁的凌阳总算吱声了。
王之涣看着凌阳:“凌大人可还有别的指点?”
“指点倒是没有,不过此二人与我有些渊源。且容我与他们说两句话。”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老朱老杨豁然抬头,当看到端坐于公堂左边的凌阳时,眸子瞪得老大。
“是你?”
“你怎会在这儿?”二人起身,惊得眼珠子都出来了。
身后阴差忽然厉声喝道:“大胆,凌督察面前,岂容你们放肆,赶紧跪好。”
“凌督察?”二人茫然不解。
凌阳品了口茶,问阴差:“他们的肉身可还保持完整?”
得知肉身偿且保持完好,凌阳就对王之涣说:“王兄,地府有规定,枉死之人只要肉身保存完好,可以发放回去的。”
王之涣怔了怔,说:“可是,他们看到了过路阴兵,按规定,也得去枉死城报告才是。”
凌阳淡淡地道:“既然是枉死,只要阳寿未尽,肉身又还完好,是可以还阳的。另外,只要他们保证不把碰到阴兵的事儿说出去,既维护了地府的尊严秘神,也不至于让他们因枉死而怨恨。”
“这个……”王之涣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加上也要给凌阳一个面子,也就同意了。又警告叮嘱了老杨老朱一番,让他们不许把阴间的事儿透露半个字出去,方让他们还阳。
因为还没正式踏入黄泉路,二人还阳也相对轻松些,就是出了城隍庙,直接与肉身结合就成。
凌阳说:“反正我也要离开了,你们就随我一道出去吧。”
二人发现凌阳在城隍大人面前还挺有地位的,也知道他们能否还阳还得看凌阳的态度,于是二人全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老弟你要离开?”王之涣怔了怔,赶紧起身,好一番挽留。
凌阳笑了笑说:“我也呆得够久的,也该离开了。”
王之涣知道凌阳是阳间人,就说:“也好,老弟你是大忙人,我也不留你。只是日后老弟若是无事,可得时常来看望下老哥我才是。”
凌阳笑道:“好,没问题。”
王之涣亲自把凌阳送到城门口,凌阳接连说了几声“留步”后,方领着又懵又傻的老杨老朱出了城隍庙。
从结界出来,外头又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凌阳倒是无所谓,但老朱老杨可就抓瞎了,他们只是生魂,能拥有意识已是相当不错了,可没有在夜间行走的本领,走起路来,可谓是跌跌撞撞,好不狠狈。
凌阳无耐,只得弹出一束火来,照耀着他们,并问他们大半夜的怎会出现在黑竹沟里。
二人不好意思地回答了。
“你们也太大胆了,阴兵过路也敢看。”都不知该说他们是胆大包天,还是无知了。
二人讪讪一笑,也觉得自己真的太过无知了,明知明兵过路相当危险,偏还要为了所谓的面子利益又继续留下来。
想着先前的糟遇,也是相当的后怕了。于是二人再一次感激起凌阳,若不是凌阳出面,说不定他们真要与亲人阴阳两隔了。
“主要是觉得你们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这才赦免你们。”凌阳才不会告诉他们,之所以救下他们,也是有目的的。
凌阳又问:“对了,你们为何要进入黑竹沟?”
二人低下头来,吱唔着不肯说话。
凌阳瞥了他们一眼,“在我面前,最好说实话!”
老朱二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这才想到凌阳的本事,不敢隐瞒,小小声地说了原因,然后等着凌阳的怒火。
凌阳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哭笑不得:“为了抓我,居然连命都不要了,倒是敬业。”
二人讪讪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后来见凌阳没什么恶意,胆子又大了起来,问凌阳究竟是人还是鬼。
凌阳哼了哼,斜了他们一眼。二人顿觉压力倍增,不敢再造次了,也不敢再追问,小心翼翼地跟在凌阳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