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边开怀大笑道:“好说好说,此事也不难,老夫所领兵马已有十余万众,如今粮草不足,还需赵常侍相助,先送十万石粮草来,才好出征。”
众人被老边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十万石粮草,若分到十万大军中去,最多也不够一个月的吃用,看似不多;但是凉州叛军各部,十之**是羌胡部落,别的没有,牲畜极多,多以牛羊肉为食,粮食的负担并没有中原军队那么重。此刻老边开口就要十万石粮食,分明就不是真心索取,只是要为难左丰罢了。
果然,左丰面上已有苦涩之意,叹道:“边帅这是强人所难啊!十万石粮草,即便是有,运过来都要动用上千辆大车;如今三辅大军云集,却如何将这么多粮食运来汉阳?”
老边对左丰的诉苦视若无睹,淡然道:“十万大军,生死攸关,须不是小事。十万石粮草,只是要看一看赵常侍的诚意。若不然,我十万大军,凭什么白白给十常侍当刀使?”
左丰还要再说,老边却不给他机会,断然道:“请左侍暂且歇息,好好想想。若不好决定,也可以修书回雒阳去问一问赵常侍的意思。这个事情,老夫不着急!”
打走了左丰,韩遂满腹的不解,问老边道:“赵忠想与我们联手除掉皇甫嵩,于我们来说确是一件好事。老边你提的条件如此苛刻,不怕对方翻脸么?”
老边从容一笑道:“不会,如今是赵忠有求于我们,他不会这么快就翻脸的。少不得,也要讨价还价一番。”
韩遂有些难以置信,说道:“我年前在雒阳,曾听说皇甫嵩因赵忠祖宅逾制,上奏弹劾,得罪了赵忠;赵忠虽然想接我们的手报仇,但是也不至于说有求于我们,更不至于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吧?”
老边笑道:“文约,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刚才没有听说吗,张让也参与此事了。如果只是为些许私人恩怨,凭赵忠在天子那里所受的宠信,哪里不能找到报仇的机会,何必连张让也参与进来?十常侍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派人来见我们,还动用了仲颖这颗棋子?即便十常侍再受宠信,勾结叛贼的罪名,他们也是担不起的。”
“那又是为了什么?”
老边略一沉吟,反问韩遂道:“文约,你可还记得,年前你在雒阳,劝何进诛杀宦官时,是怎么说的?”
韩遂料不到老边有此一问,心下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为了兵权。十常侍对付皇甫嵩,只是为了争兵权。”
老边大笑道:“正是此意。皇甫嵩是被何进与朝中公卿举荐为将的,自然而然被归入何进一党;如今十常侍与何进水火不容,你死我活之际,岂能让何进的党羽掌控兵权?皇甫嵩一日不除,只怕十常侍睡觉都不得安枕。”
知道了十常侍有求于己,韩遂心下释然,更多了几分快意;又问道:“如果十常侍答应给我们送粮,我们真的要出兵么?”
老边沉吟良久,心中拿定了主意,却先问北宫伯玉道:“伯玉,你看如何,我们是出兵还是不出兵?”
北宫伯玉拍了拍额头,想着老边和韩遂的对话,有些烦恼;“我是搞不清楚朝廷里的事情了,听你们的意思,是那些宦官要拿我们当刀使。不过要我说,如果有人能在皇甫嵩背后捅上一刀,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再说了,要是真有粮食送上门来,凭什么不要——就怕他们不答应。”
李文侯接口道:“说得也是,皇甫嵩来平叛,我们总归是要和他们见真章的,不论有没有宦官合作,这一仗都免不了了。”
老边微笑着点了点头,颇似赞许:“我们也不怕他们翻脸,若是赵忠反悔,我们就把左丰扣下,到时候,绑了去交给皇甫嵩;即便十常侍依仗天子宠信,推脱了罪名,也必定会引何进与十常侍更多的争斗;此事不论成与不成,都于我们有利。”
韩遂深为赞同,决然说道:“老边所言不错,此事大有可为。如今皇甫嵩入关,立足未稳,我们正该先制人。如果张让、赵忠确有诚意,将皇甫嵩的军机泄露给我们,那我们的胜算确实不小。真到了皇甫嵩免职之际,汉军免不了军心动摇,说不定,我们还能趁机在三辅站稳脚跟。”
老边闻言与韩遂相视大笑,只因二人与自己意见相合,不免欣喜,忽然半开玩笑地问小老虎道:“虎娃,你说呢,我们要不要答应与十常侍合作呀?”
小老虎理所当然地说道:“若是真有粮食白送,答应了也无妨;总归大军是我们的,什么时候打,怎么打,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这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继而就是一阵轰然大笑。老边骂道:“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学得恁般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