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瞒着缑谦,是因为张儒知道缑谦是个火爆脾气,兜不住事,现在事情做完了,他自然需要给缑谦一个解释。
那张急切想知道真相的老脸,让张儒苦笑不已,他扒开缑谦的手,拿起桌上刚端上来的热茶嘬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我的总兵大人,您老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要是早让您知道了,只怕三军将士早就传开了。我要立威,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事。”
“可是你让马三活下来,以后打算怎么安排他?”缑谦又问道。
张儒笑道:“这倒是件简单的事,无非就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就是不知道,马三爷受不受得了那苦了。”
镇守一方,缑谦自然不是简单人物,他马上抓住了关键所在:“你留下马三,是不是有什么用处?”
张儒摸了摸有些绒毛的下巴:“咳咳,马三也是有军功在身的人,真要这么杀了他,只怕寒心的不止一个两个。功臣都被杀了,将来还有谁敢为大明卖命?”
缑谦一脸嫌弃:“貌似现在军中也没几个人知道马三没死,你这么做,不正是让手下的将士寒心嘛!”
张儒笑道:“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要不,将马三没死的消息散布出去?”
缑谦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别卖关子了,你愿意说就说,要是实在不能说,你吱一声,我不问就是了。”
看得出,他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张儒连连讨饶:“好好好,总兵大人威武,我说就是。马三这个人,心思缜密,做事还算靠得住。我特地让锦衣卫调查了他的身世,这人身家清白,祖籍就是辽东人士。最重要的是,他的女人是建虏的人。那女子是个本分人,战场被俘虏之后便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十多年过去,那女子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汉人。”
能成为一方总兵的,自然不是笨蛋,缑谦马上反应过来:“你是想让马三当细作?”
张儒摆摆手,脑袋却在点:“可以这么说,但是不是细作,而是特务。他要做的,就是我交代的特殊任务。他的存在,只能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不然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危险。这也是我为什么冒着被辽东镇士兵误会,冒着让手下的人心寒的风险暗中保住他的原因。”
“可是军心.”后面半截缑谦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清楚张儒一定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军心一散,哪怕是再高明的将领,也难以挽回。
现在还没上战场,这种暗地里离心离德的事难以发现,但是一旦上了战场,那将是关系到整个辽东镇数十万人马身家性命的大事。更不要说辽东乃是北方重镇,这还关系到大明东北防御的问题。
张儒老神在在地道:“有您这辽东定海神针在,我倒是不怕什么军心的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马三愿不愿意去。一旦他答应成为特务,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隐形人,包括他的家人在内,都不能见光了。”
“何不把人叫过来问问?”缑谦道。
张儒苦笑不已,自己将许由打了个床上趴,估计马三心里现在都快恨死自己了。
缑谦自作主张的朝外面警戒的锦衣卫道:“去把马三带上来。”
为了避嫌,总兵府亲卫不负责看管马三,从校场回来之后,马三就一直在锦衣卫的控制之下。而且这些锦衣卫都不是辽东镇千户所的锦衣卫,全部都是张儒从北平顺天府带来的。
外面的人听到了缑谦的声音,但是没有任何动作。
缑谦没有听到脚步声,不由有些不悦,可那是张儒的手下,当着张儒的面,他也不好代为管教,只好干笑道:“张大人麾下的人可真是听话,主将无令,下不敢从。”
张儒也没想其他,笑道:“他们就这尿性,您可别生气啊!奶奶的,难道没听到总兵说话,给老子带人去。”
令行禁止,一向是他对锦衣卫的要求,可能牟斌大刀阔斧改革的锦衣卫内部人员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张儒带出来的嫡系部队,却绝对能够做到这一点。
没多会,马三就被带进了总兵府,看到张儒,他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然后才对缑谦行军礼。
缑谦佯怒道:“没规矩,上差在此,你视若无睹,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我辽东镇的兵没规矩。”
张儒扬手,十分潇洒的做了个没事的手势:“这也正是突出大人治军严谨嘛!”
“大人不杀之恩,马三铭感五内,却是不知,大人留下马三,意欲何为?”马三明显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反正差不多已经死过一次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现在已经无所畏惧。
张儒冷冷道:“留下你自然有用处,不过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