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敢反抗的人,自然成了来历不明的黑衣大汉重点照顾的对象,任你皮硬如铁,几棍子下去,也不得不跪地求饶。
朱巍面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辽东竟然已经糜烂到了如此地步。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东厂的番子就是张儒麾下的锦衣卫。
他脑袋上挨了两下,靠跪地求饶才躲过第三次攻击,胸中憋着一肚子火。在那些人确定所有人都不敢再有反抗之心离开之后,朱巍从人群中站起来,神色复杂了看了看满地狼藉,然后迈开脚步,朝总兵府方向行去。
临近总兵府的大街显得有些冷清,衣衫褴褛的朱巍走在清冷的大街上,背影显得十分沧桑。当然,这个时候没人在他背后看他沧桑的背影,看到他的人,都是看到他憔悴的容颜。
额头上肿着两个鸡蛋大小的青包,鼻子红彤彤的,脸上的血渍早已干涸,但是他没有及时擦去。
走到总兵府门口,两个守在门口的亲兵显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其中一人连刀带鞘指着他喝道:“哪来的野人,总兵府重地,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某不客气!”
朱巍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撩起散落的头发,指着自己已经有些变形的脸声嘶力竭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本官是谁!赶紧进去通报,我要见缑谦!”
按理说总兵府守在门口的亲兵应该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听到朱巍自称本官应该马上道歉并且进去通报。可是这两个守卫明显没按照常理出牌,那没说话的守卫一个箭步走到朱巍面前,用力将他推在地上,居高临下的指着他道:“我这兄弟说了,总兵府不是你们这种野人能够放肆的地方!哪里来的给俺滚回哪里去,再聒噪,小心老子收拾你!”
朱巍瘫坐在地上,如丧考妣:“好哇,辽东镇的人都是大爷,我堂堂给事中,竟然受如此屈辱。缑谦,你个御下不严的老不休,给本官出来。今天不给本官一个说法,本官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左边的守卫皱了皱眉:“你别一口一个本官,老子见过的官多了去了,还没见过像个乞丐一样往总兵府闯的官。俺可告诉你,这总兵府乃是军事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若是泄露了机密,朝廷将你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右边的守卫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兄弟你就是心好,对付这样的刁民,最好的方法就是打一顿。看他那欠打的模样就知道有人揍了他,还敢冒充官员,真是不知死活。”
朱巍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咕噜爬起来,将头发掩在耳后,中气十足地道:“本官六科给事中朱巍,尔等藐视上官,他日本官自会找缑谦要个说法。这总兵府的门口也不是总兵的私产,本官就站在这里,你们若是再敢羞辱本官,本官就死在这辽东总兵府邸的门口,到时候看你们家缑谦怎么跟朝廷交代。”
这话还真将两个守卫给唬住了。
左边的守卫朝右边的守卫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进了大门。
客厅内,张儒和缑谦正在品茗,兵部尚书张鹏也在其中,不过他座的位置是上座,和缑谦、张儒之间有一定的距离。
那守卫站在门口大声禀报:“将军,门外有人自称六科给事中朱巍,说要求见将军。”
缑谦面露不悦:“朱大人你们难道不认识,他要见本将让他自己来便是,何必通禀。”
守卫为难道:“不是末将不愿放人进来,只是那人长得着实不像风度翩翩的朱大人,末将不敢确认,所以把他拦在门外了。”
缑谦和张儒对视一眼,后者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已经没了人形的朱巍就被带了进来,几人一看,就知道那守卫是故意为难朱巍。虽然脸上多了几个大包,脸也有些变形了,却还是可以认出这是朱巍的。
缑谦没有训斥守卫的意思,挥手示意那守卫离开,然后才从位置上站起来,面露惊诧:“朱大人,您这是在哪里摔成这样的?”
朱巍瓮声瓮气地道:“正要找总兵大人要个说法,我领着一帮读书人去找梁芳,可在镇守太监府外却被一群黑衣人给袭击了。这长宁城乃是总兵府的所在,难不成地方治安已经乱到了如此地步!”
缑谦面露凝重之色:”朱大人此言当真?缑谦为官多年,来辽东的时间也不短了,还真没听说过辽东有如此大胆之人。不过有些百姓倒是彪悍得紧,稍有不慎就会出手伤人,大人莫不是惹了辽东的百姓?”
朱巍冷哼道:“不可能,辽东的百姓要打本官,何必将脸给蒙上。看他们的动作,乃是受过训练的人,本官倒是想问问小张将军,您麾下的锦衣卫,最近都有些什么动作。”
张儒勃然作色:“朱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这是锦衣卫的人做的?”
张鹏也板着脸训斥道:“朱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锦衣卫是天子亲卫,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