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皱了皱眉,大声道:“张大人,你喝醉了。”
张儒头也不回:“我没醉,我现在清醒得很!你们知道锦衣卫的人无孔不入,在我离开白衣庙的时候肯定会有锦衣卫的人盯着。所以你们演一场戏给老子看,只是为了让老子相信一个姑娘会因为一面之缘而喜欢上我。
老子不是傻子,那深夜进白衣庙的中年人是谁?你无相大和尚有是谁?
看你那样子也不像是避世之人,你说苏七七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中年人又对苏七七颇为维护,你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无相冷然道:“张儒,你以为你是谁?”
张儒同样冷冷道:“我是谁不重要,你们是谁才重要。”
无相淡淡道:“你说你不觉得一个跟你只见过两面的女子会喜欢上你,可是你却对只见过一面的苏七七情根深种,这又作何解释?在你去白衣庙之前,老衲甚至不知道你张儒是何许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老衲赔上一个孙女的?
年轻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
张儒一震,心说这老和尚说的貌似有些道理。
正发呆之际,却见苏七七已经站了起来,她双目含泪,黑纱下的殷桃小口已经撅起,朦胧间脸上挂满了委屈。
一眼,就简简单单看了张儒一眼,她转身离去。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两滴清泪从睫毛上滑落,打在木质地板上,滴答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进张儒耳中。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一般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心坎上,饶是郎心似铁,也敌不过绕指柔肠。
无相气哼哼的快步跟上了苏七七,顺带着还拎走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唐公子。
张鹏醉眼朦胧,将张儒拉扯着重新坐到凳子上,语重心长地道:“你喜欢那姑娘?”
张儒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又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自嘲一笑,头一次揭下刚毅的外罩,在张鹏这个算不上亲近的人面前露出了自己少年人的一面。
“为什么?”张鹏问道。
曾经跟西厂大都督汪直抖得不亦乐乎,而后又深得皇帝信赖成了九边总督的年轻将军露出一个迷茫的神情:“我认识她是在大同认识的,受惊的马匹险些撞到她,我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头一次见到她,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我让手下人盯着她。进了白衣庙,跟那老和尚打了一架,没打赢,然后铩羽而归。
强烈的不甘让我没有就这么放弃,专门让手下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实际上她跟着我到辽东,然后不知从哪里打探到消息又跟着我要进京城,我都是知道的。”
“看来你是有些喜欢她的。”张鹏笃定地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也许只是一个微笑,也许只是一个眼神。可是老夫有一事不明,为何明明喜欢她,却要说那样的话伤害她?”
张儒想了想道:“我的位置很微妙,朝堂上的纷争很激烈。”
“你不想伤害她?”张鹏奇道。
他倒是有些纳闷,一向杀伐果决的张阎王,竟然也会有这么柔软的一面。而且,他竟然会将这一面表现在自己面前。
“不,我在提防她。”张儒摇摇头道:“我不认为我有那个本事,能够让一个见面不过两次的美貌女子喜欢上我。而且,这个女子身边还有一个高手保护,这就更代表这个女子来历不俗。我从一开始的担心伤害她,变成了现在担心她接近我的目的。”
“你是说,这一切有人在暗中操控?”张鹏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印象中,似乎这个本家走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充满了阴谋诡计。
当然,这也可以看成是张儒能力的一种,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其他人对他使用阴谋诡计的。至少张鹏自问还没这个能耐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
自去年废储风波过后,皇帝似乎坚定了太子继承皇位的决心,张儒以弱冠之龄出任数镇总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皇帝下的一招明棋。
只是似乎这颗棋子不是那么听话,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逃出棋局,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博弈的对手却想要拿掉这颗棋子赢得棋局,这才会有那么多针对张儒的阴谋诡计层出不迭。
张鹏心道,看来这小子还真不简单,还知道装疯卖傻来将那姑娘逼走。
张儒趴在桌上,口中呢喃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倾听对象也不是什么武功盖世的高手,所以没人听清他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