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千夫长显然是巴图别离的长辈,说话还有点用,在他厉声呵斥下,巴图别离终于做出了撤退的决定。
现在来支援的明军还没有接近关城,就算那几千骑兵全军覆没,关城里的一千多人还是可以撤离的。如果等到明军打到了面前,那么就是他们想撤离,那些一心想着报仇雪恨的明军,也未必会放他们离开了。
撤退的号角吹响,交战的鞑靼骑兵如潮水一般退去,除了少数被明军缠上之后实在无法离开的士兵之外,大部分没有战死或者受伤的士兵,纷纷调转马头,朝关城方向汇合。
那些留下来的士兵为巴图别离的撤离争取了不少时间,等到张儒带着剩下的两千多人将战场打扫完毕之后,巴图别离带着人已经如风一般消失了。
范统打马要追,张儒喝止道:“穷寇莫追,先把受伤的兄弟送去救治,然后迅速入城休整,兄弟们这段时间也累得够呛,追击的话怕他们有埋伏。”
范统不甘心的调转马头,跟姜伟一起去处理善后工作。
他很想杀人,看着那些年轻人把命生生丢在战场上他就想杀人,那些都是他的袍泽兄弟,都是昨夜还跟自己睡在一个军帐里的兄弟。
可是军令如山,如果他不尊军令,那么张儒带领的这三千人,以后就别想打仗了。一个将领没有威信,那就跟一个男人没有下面那只小鸟一样,说出去会让人耻笑。
尸骸遍地的战场上,明军提着尖刀不停逡巡,看到有喘气的鞑靼兵卒就会上前给一刀,不留俘虏,这是张儒从出发就下达的军令。
他们这次长途奔袭,根本没带粮草辎重,学习的就是大汉骠骑将军霍去病那种轻骑兵的攻击模式。以战养战是最好的方法,虽然这个方法会为后人所诟病,但是为了少死一些兄弟,张儒不得不这么做。
对这些伤兵而言,死或许是最好的解脱,因为明军不可能为他们治疗伤势,与其受尽伤痛折磨而死,还不如现在就被人一刀子弄死。
鞑靼人的尸体和鞑靼战马的尸体被堆成了一座小山,因为害怕出现瘟疫,所以范统打算一把火将这些尸体烧了。对待这些掳掠汉人的敌人,他从来没有什么仁慈之心。
这一点上来看,范统比巴图别离更适合当一个将军。
当然,这些小事情是不需要麻烦张儒的,如果换成张儒来下达命令,那结果也是跟范统下达的命令一样,全部烧了。
不说多了几百年历史知识的张儒对胡人的痛恨程度,就他出了大同城之后看到一个个被焚烧的村寨,看到一个个被****而死的妇女,看到一具具早已腐臭的尸体,他也不会假惺惺的说要为这些人挖坑埋葬。
战损清点出来之后,范统和姜伟拿着小本子禀报张儒:“禀将军,此战我放战死四百一十七人,重伤一百二十四人,轻伤六十五人。敌军战死一千二百六十人,无重伤,无轻伤。”
鞑靼骑兵之中重伤的和轻伤留下的人都被明军给杀了,自然不可能有受伤者存在。
张儒点点头:“锦衣卫战损如何?”
范统为难的看了姜伟一眼,带过来的几百锦衣卫里面很多都是大同锦衣卫千户所的,可这一战,死得最多的也是那些年轻人,这让他感到面上有些无光。
姜伟道:“锦衣卫战死三百六十九人,重伤一百二十三人,轻伤六十五人。”
张儒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这就是你们操练出来的锦衣卫?”
范统解释道:“这些大部分都不是北镇抚司的人,咱们北镇抚司的五百兄弟留下四百在大同,带出来的一百人只死了一个。”
张儒喝道:“还敢嘴硬,大同千户所的锦衣卫莫非就不是咱们锦衣卫的人了?战场之上,分什么北镇抚司和地方卫所。要不是那些老卒相助,死的人只怕会更多,你还有脸跟我狡辩。”
看出张儒是真的动了怒气,姜伟拉了拉想要顶嘴的范统,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张儒叹了口气道:“把战死的兄弟尸体收集起来,带进关城,所有人,随本将迅速进关。”
其实,在看到巴图别离的大军是从关城方向撤退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鸦角山关城,十有**是没有活口了。可他心里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希望能够找到几个活着的兄弟。
大军踏入关城,眼前的一幕幕将所有人都惊呆了,特别是那些大同千户所的锦衣卫,更是有不少人看到地上的场景之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