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不过,”陶谦有点明白了,但仍有许多疑虑,他问道:“虎牢关离洛阳更近,南下,不是舍近求远吗?”
“却也不然。”公孙瓒摆摆手,他听袁术说到此节时,也怀疑是不是袁术私心作祟,利用了王羽的报国之心,可仔细想想,王羽转战南阳,确实好处多多。
“南阳兵精粮足,虽新遭败绩,但整体实力却没动摇,正是鹏举勇武之地。况且,届时又有猛将孙文台相助,势必如虎添翼,何愁攻不下洛阳,完不成勤王大业?”
“嗯,有道理。”陶谦连连颔首。
南阳是袁术的地盘,凡事都是他说的算,孙坚虽然不是袁术的家将,但也有统属关系。
因此,王羽到了南阳,首先就不用担心有人扯后腿的问题了,粮草供应也不用愁,袁术的性格再糟糕,也不是真的疯子,得了王羽这么多人情,他那可能说翻脸就翻脸?
再说,王羽在南线作战,有了战功,袁术也能分润,孙坚惨败之后,袁术手下又没有大将,他还能有啥奢望呢?
公孙瓒继续解释道:“孔公绪尤为好名,若让关予他,他的态度肯定大变,到时我与恭祖兄可借道豫州,过青徐回返幽州,虽然路程远了点,但沿路补给不愁,也没有遭受袭击的风险,何必又非得盼着刘公山回心转意?”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样一来,鹏举南下的时候,也不用大动干戈的搬运粮草了,带走一部分,剩下的直接跟孔公绪交换,过颍川时,取用了便是,也免得沿途消耗。”
粮草筹集艰难,但路途消耗同样是大问题,所以兵法上一般都讲究因粮于敌,防守方则注重坚壁清野,董卓要迁都,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比较精确的计算就是,一个战兵配一个民夫,民夫背六斗米,士兵自携五日干粮,人饷一卒,可以行进十八天。若要再多走些路程,就只能增加民夫数量,同时,消耗的粮食也会加剧。
所以,盟军缺粮,并不是大汉各地没有粮食了,只是集中的兵马太多,单凭河内、陈留两地,不堪重负而已。
再远的地方,粮食很难运过来,否则以徐州之富庶,陶谦又岂会为二十万斛粮食而惊喜?只要他想,咬咬牙,二百万斛也难不倒他这个徐州刺史啊!
将虎牢关给孔伷,借道的同时,交换粮草,于双方都大有助益。
“嗯,我等让出虎牢关,孔伷争功,其他人怎肯落后?就算袁本初、刘公山尚存迟疑,但那曹孟德和张孟卓原本就很激进,又怎肯放过这等良机?”
陶谦低头推演了一番,不由自主的低语出声,最后更是眼睛一亮:“一子动,满盘皆活,鹏举此议大善啊!”
虎牢关大捷,彻底激起了联军的内部矛盾。
就算不考虑辖地安全问题,陶谦也不敢率兵西进。那很有可能会腹背受敌,董卓虽然连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会那么简单就束手就缚,肯定要亡命一搏。
如果拒关以守,顿兵不进,那些心怀叵测的盟友寻不到下绊子呃机会,八成会煽风点火,在舆论上生事。结果就是,形势恢复到虎牢大捷之前,大家继续坐吃山空,看着董卓逍遥。
王羽的提议看似荒谬,但却大是可行,将方方面面全都算到了。
兖州的几路诸侯,还是很有进取之心的。他们只是顾忌袁绍,又嫉妒王羽等人的功劳,不肯来助战,以免为这边做了嫁衣。
如果这边移兵南下,他们肯定是要取而代之的,这样一来,东线的军事压力就保持住了。
再加上已经移兵河内的袁绍,北线虽然未必会有战事,但与袁绍数万兵马隔河相对,董卓多少也要提防一下。
结果就是,联军再次对洛阳恢复了包围态势,董卓的形势比之前更为恶劣了。
陶谦赞不绝口道:“难怪伯珪对鹏举的魄力眼光赞不绝口呢,能想到这样的策略,非得对天下大局洞若观火不可。更难能可贵的是,鹏举不恋权势,河内一郡之地,弃之如蔽,非大魄力者不能为也。”
“陶公谬赞了。”眼看帽子越来越高,王羽赶忙辞谢:“河内本就是四战之地,如今更是堪称群狼环伺,若恋栈不去,休说勤王,想自保都难,弃之方是正理,实当不起陶公的赞誉。”
公孙瓒笑道:“好了,鹏举也不要谦虚,恭祖也莫夸坏了年轻人,几日来奔波数百里,又与那骁勇无敌的吕奉先鏖战了一场,鹏举想必也累了,还是早些入关,先行休息吧。反正孔空绪不会转眼即到,有什么话慢慢再说不迟。”
“伯珪所言甚是,是老夫疏忽了。”陶谦呵呵大笑,看起来颇为酣畅,不过王羽却总觉得,老陶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的。
王羽没看错。
庆功宴罢之后,天色将晚之时,陶谦单独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