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已分,但激战仍在继续。
血与铁的碰撞充斥着大河两岸的每一个角落。没人能置身事外,无论是为了胜利还是生存,都必须豁出所有的勇气和力量拼搏到最后一刻。
江东军的奋战不再是为了逆转战局,北岸的已经部队开始撤退。撤退的方式很没效率,危险性也是极高,大部分人就是抱着一块木板往河里跳。
用这种办法和黄河的激流对抗,可谓是九死一生之举,不过凭着超强的水性,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希望,但真正的危险还是来自于人。
因为最先分出胜负的就是河面上的战斗。
和孙策一起登船的江东死士虽然善战无畏,但甘宁带来的海军将士也不是善茬,即便在平等的条件下厮杀,也要经过一番龙争虎斗方能决出高下。此刻众寡悬殊,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除了旗舰上甘宁仍然在和孙策激斗不休,其他船只上的战斗都已经彻底结束了。青州水军很快将目标转向了其他地方,他们放下船帆,减缓船速,以船身对准两边河岸,抛出一**箭雨,落在河水中,落在河岸上,激起片片血浪。
从北岸后撤的江东军,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剿杀。任由他们水性再好,身在水中也变成了活靶子,即便运气好,逃开了弓弩的攒射,也很难从战舰的冲撞中逃生。
青州军动用的船只超过了两百,将十数里的河道挤得满满的,船队没有一味向前。而是在战场的中央来回巡航,仿佛一座座移动的堡垒。
尽管如此。从北岸撤退的将士还是毫不退缩。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逃生的机会多么的来之不易。那些仍在死战,为其他人断后的袍泽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凶险。
北岸青州军的攻势极为凶猛,简直让人怀疑,他们和不久前还被打得节节败退的部队是不是同一支。整个战线上,到处都是闪亮的矛锋,仿佛无数只愤怒的蜜蜂,又像是布满荆棘的丛林,密密麻麻,无处不在!
每一轮攒刺都能对江东军造成大量杀伤。腹背受敌的江东军亦无复先前之勇,无力发动反扑,只能以血肉为墙,为身后的袍泽赢得逃亡的机会。
随着伤亡的加重和逃亡者的增多,他们的抵抗也会越来越力不从心,眼见着就要陷入全面的崩溃了。等到阵列崩溃,北岸没一个人能逃得掉。
身在南岸的江东军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
三万江东军被拦腰截成两段,南北岸各有一万四五千的兵马。张辽的攻击虽然凶猛。占得了先机和上风,但受限于羽林军兵力有限,一时还没办法将优势转变为胜势。朱桓若想逃,还是可以且战且退。以承受一定损失为代价,来保全主力。
不过,朱桓不想逃。也不能逃。
主公孙策还在敌船上,北岸的袍泽也在努力求生。他无法对此视而不见。所以,他只能在青州军的两面夹击之下。承受着巨大的伤亡,努力为主君和袍泽们保住归路。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刘备那一小撮人的离去倍显突兀。
虽然正在激战中的众将都无暇留意,但战场上却有那么一些人专门就是干这个的。
“有人逃了……奇怪,怎么就那么百来个人?溃逃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升平,你可真够迟钝的,这当口开溜的,肯定不是江东军嫡系啊!别忘了,那刘玄德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不然怎么有本事每次兵败都能逃得性命呢?主公当日曾有言,此人若有死战之心,未必大器晚成,就是这个道理。”
“孙讨虏英雄盖世,却与这等人为伍,未尝不是败因啊……”
说话者就在北岸远处的一座山丘上。光从语意来分辨,或许会把他们当做一群饱学儒士,但只有听到声音,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误会,对答双方的语声中分明都是稚气尚存。
“不管怎么说,咱们这次应该是立了大功吧?”字为升平的少年两眼放着光。
“算是吧。”回应比他预期中差了不少,作答之人看起来都有些没精打采的。
“子家,你们这是怎么了?立功有什么不对吗?咱们虽然没上战场,但叔至将军也说了,这一战,咱们参谋团的运筹之功当为首功,他会就这么上奏君上!你们不会不相信叔至将军吧?他平时话不多,却是个一诺千金之人。”
“升平啊,你真不是一般的迟钝呐。你还看不出子家在烦恼什么吗?此战过后,天下很快就要太平了,可咱们这些人年纪、阅历还都不够,除了这一次是特殊情况,否则根本上不了战场,等到天下重归太平,这一身所学不就要束之高阁了吗?”
此言一出,顿时引发了众多共鸣。除了有点迟钝的高堂隆目瞪口呆,少年老成的陆逊沉默不语,剩下的少年们竟是很整齐的叹了口气。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