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四郎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了一句()。
“四哥,还在想着十哥的仇?”身边的水贼递过酒葫芦。
“能忘了么,这十多天来,只要一闭着眼,老十就会来,哭着让我给他报仇……襄安俞家,襄安俞家!”肖四郎咬牙切齿:“忙完手中的活计,我总得去襄安一趟,若不让俞家灭族,我夜夜都睡不安宁!”
“兄弟们也都是如此,人手损了一半,可都是我们自家兄弟!”那水贼目中射出凶光:“依着兄弟们的性子,用不着等手中的活计忙掉就直接去做上一票,然后或是去投顾三麻子,或是去投霍山贼,都是逍遥快活。”
“蠢,投海贼或是霍山贼,哪里比得上我们如今逍遥快活,官府盯得紧呢!”肖四郎哼了一声:“所以我才要去找宋保义,搭上了他们的线,兄弟们今后的日子才能长久。”
“那宋保义也不过是一个盐枭,便是在扬州城有几分脸面,哪里管得到我们巢湖来!”
“说你蠢,你便蠢得透顶,你以为宋保义身后就没人么?”说到这,肖四郎不愿意再谈下去,一股焦躁在他心中翻动,他站起身来,一脚将那水贼踢起:“去看看陆老九回来了没有,让他去襄安打听消息,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他们口中的宋保义正是两淮一位盐枭,不过旁人只知道他是盐枭,却不知道这位宋保义身后有一位卫所的同知,若不是有官兵护着,宋保义哪能如此嚣张!
这个世道,官和匪兵和贼,原本就是分不清的。
“四哥,四哥,老九回来了!”那水贼离开没有多久,便屁颠屁颠地又跑了回来:“贼他娘的,四哥你在这担心,那厮却灌了一肚皮的黄汤马尿!”
被称为陆老九的是肖四郎的亲信,他生性好酒,肖四郎知道他这毛病,不过现在却不是计较的时候:“如何,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四哥,襄安没啥动静,那俞家前几日一直忙着接待来自桐城的一个姓方的酸丁秀才,现今秀才走了,俞举人去了扬州,据说是要寻人牙子买些奴仆,俞宜勤忙着带人清理水塘,也不知要做什么,那个三房的小贼,还是每日里操演家丁,只不过现今他操演的不只是那群小兔崽子,整个俞家的家丁,一共三十四人都在他手中了()。”
虽然喝得满脸通红,陆老九打探的消息却是不打折扣,肖四郎心中的焦躁稍平:“无为州呢,十郎他们都被送到无为州了吧。”
“也没有动静,我连夜将十哥的首绩从城头偷下来,葬在了城外,城中竟然也没有反应。”陆老九满不在乎地道。
“你……你将十弟的首绩偷出来了!”肖四郎脸色一变,又惊又喜。
“是,葬在城外,等风声过了,我引四哥去将十哥的首绩迁到吉地。”陆老九打了一个酒嗝,讪讪笑道:“因为事情顺利,故此小弟喝了些酒,还请四哥莫怪。”
“不怪不怪,你已经立下大功了,既然官府没有什么动静,那么我们就可以照与宋保义的约定行事了。”肖四郎大喜。
与私盐盐枭勾结,闯出一条路子,最不济也可以带着贩私盐的钱钞回乡当个富家翁,这可是事关肖四郎后半辈子的大事,至于为肖十郎报仇之事,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盐枭中有的是横行不法的亡命之徒,他现在人手有些不足,到时候还可以向宋保义借些人手。
“老九这次辛苦了,留在家中看守,狗子,去和宋保义的人联络,跟他说可以办事了!”
狗子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扑了出去,很快就驾着一艘小船消失在巢湖之中。
肖四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招呼陆老九坐下:“老九,十弟失手的详情,你有没有打听出来?”
此前肖四郎得到的消息都语焉不详,不是将俞家家丁吹嘘得个个武艺高强,就是将俞宜勤和俞国振说成撒豆成兵的妖人,从官府那儿得到的消息却是一位巡检带弓手与捕快击杀了众水贼()。对这些,肖四郎是一概不信,但俞家三房的那小子俞国振与这件事有密切关系总是不错的。
陆老九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他是从襄安镇那些少年家人口中得到的,自然比旁人得到的消息要真实些,肖四郎听完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那小畜牲竟然如此狡猾!
“俞家的那小儿真的只有十五岁?”
“虚岁十六,到年底就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