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暮舟沉默，将她揽在怀里，许久才低声说道：“是。”

“我把你忘了，对不起。”苏云念在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

“没有关系，是我先做错了事情。”

两人许久无话，沉暮舟牵着苏云念的手，两人一起坐在悬崖边上，苏云念靠在他的肩膀，闭着眼睛，感受着海风吹拂过脸颊。

“虽然我不记得你是谁，可是我觉得你很重要……我看见你难过的时候，我也很难过。这里很痛。”她伸出手指了指心脏。

沉暮舟将她耳边的一缕乱发挽到了耳后，近乎贪婪的看着她的面容。眼中有愧疚，也有深情。

“你也很重要，当我发现你不在的时候，我这里也很痛。”

苏云念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几个画面，她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这和先前耳边响起的话语，是不同的。

大殿上高坐着的黑衣男子，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和肆意的慵懒。

她听见他朱唇微启，轻声换道：“念念。”

像是带着所有的情思。

她看见他将她推进了深渊，然后说道：“念念，好好活着，我等着你来报复我。”

虽然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苏云念就像是在看着别人不完整的故事碎片，可是她就是觉得，那个男子，就是坐在身边的沉暮舟。

她听见他说等着她的报复，可是她觉得，即使他曾经深深地伤害过自己，自己或许也无法对他下手。

“暮舟，你是不是，抛弃过我？”

身边男子的呼吸一紧，苏云念知道，这句话让他很是紧张。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淡淡的声音传来：“是。”

“那你还会不会再抛弃我？”

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用力的握紧，男子温热的呼吸缠绕在耳边：“一次就够了。”

不会有下一次。

“你知道，天道是什么么？”

“天道？天之道也。”

“那你又可知，何为道？”

“大道三千，道有千千万万种。”

“不，大道只有一种，三千大道，终究会殊途同归。”

苏云念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沉暮舟提出的那些问题，虽然她本人没有一点的影响，但却像是下意识的一样就回答了出来。

在她的意识中，大道三千，每一道都是不一样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个人便有各人的大道，只要有恒心有毅力，再加上足够多的运气，修成大道。

谁知，沉暮舟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绕了一个方向，问道：“若你创造了一个世界，你要如何制定规则？”

苏云念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自是按我的心意来创造。”

“但是世间变化何其之多，你制定的规则即使再怎么完善也总有不足的地方，你不可能一条条的细细去规划。更何况，人心，是会变的。”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可知是何意？”

“天地并不偏心于哪一边，世间万物在天地的眼里，与刍狗都是一样的。”

“没错，”沉暮舟揉了揉她的头，太阳已经渐渐地沉入了海平面，橙黄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天边是一大片一大片火红色的晚霞，“天地初开的时候，并没有人类……人类是后来才出现的种族，而且那个时候人类的地位，甚至比不上修真界的灵兽，最多和蝼蚁差不多，随随便便的一场风暴，一场地震，甚至是季节的变换，就有可能要了一大片人类的命。”

“人类之所以能够发展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用灵兽中的话来说，就是因为人类的阴险狡诈，但是高级的灵兽智慧并不在人类之下，甚至还要比常人聪明许多，更别说他们远超常人的实力了……而为何人类如今成了世间的主宰，却不是灵兽？因为灵兽的实力太过于强大，一个不小心便会破坏天道的平衡，而人类虽然狡诈，本身的不足却是最大的缺陷。”

……

两人就坐在悬崖边，看着日出日落，沉暮舟不停的提出一个个的问题，让苏云念思索，因为苏云念没有往昔的记忆，回答出来的内容都是发自本心，而沉暮舟有的时候表示赞同，有的时候在她理解不深刻的地方会为她讲解。如今的苏云念就像是一张白纸，任他随意的涂抹。

他更像是一位导师，指引着她在修炼的大道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