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念的动作很快，几乎不给孤云矢任何反应的时间，便扑了上去。

孤云矢虽然是仙人，但是因为受到天道的压制，带着仙力的一击也只能发出一次，而苏云念本身身为平衡者，自然不会轻易去动用超过这片天地的力量，来破坏世界的平衡。

因为一个世界如果崩溃的话，死去的可能不仅仅是生活在陆地上的万亿人族，更多的却是无数的生灵。

海里游的鱼，天上飞的鸟，大地上奔跑的灵兽，以及各种各样的植物，都会在刹那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苏云念本身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甚至不会背负上属于这个世界的因果冤孽，因为世界奔溃的时候，天道也会跟着陨落，根本无从约束苏云念这种本身便不受它管辖之人。

但是若是世界奔溃的话，沉暮舟身为这个世界之人，身上还连着与世界同存的纽带，一旦世界毁灭，他也会跟着消亡。而即使是苏云念，也无法拯救他的生命。

因为她虽然掌握着平衡，主宰着生命，但却不能够打破大世界原则性的规定，这是世界纵容她的底线，也是苏家维护世界稳定的原则。

两人都是拳拳到肉的打法，一点也不客气，两人的身份都不同寻常，实力也不同一般，随着他们的打斗，地动山摇，河流断流，山谷裂开，天地都是一片黑暗。

天上却突然裂开了一个小口子，仿佛调皮的孩子拨开了一个小口，偷看着下方的世界。

但是这明显不是一个孩子那么简单。

沉暮舟组织着青阙宗的人退到安全的位置，这样的战斗，并不是他能够参与的。

“卑鄙！”在看见来人的时候，沉暮舟嘶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怒号。

“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沐浴在金光中的男子缓缓转头，目带不屑的看向了沉暮舟，随即眼神淡漠的转了过去。

沉暮舟被他的眼神激起了心中的怒火。

他不是不强大，在青阙宗甚至是在整个修真界，比他厉害的人屈指可数。而他也绝对不是天赋不够，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没有人会怀疑他不能够比仙尊更强大。

但他却过早的接触到了更高的一个层次，过早的触碰到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沉暮舟恨，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股热流开始弥漫过他的全身，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一阵阵的席卷而来。

疼痛，几乎撕裂了他的灵魂，却让他更为清晰。

他看见仙尊对着正在和孤云矢激战的苏云念抬起了手，面上的表情似是不屑，似是怜悯，而另一边的苏云念仿佛对此毫无察觉。

“小心！”发出这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的是青玉，他在沉暮舟脱离仙尊的控制的时候，便跟着脱离了控制，只是他恢复的时间，明显要长了许多。

仙尊强行控制身体对他造成的伤害，现在才勉强缓过劲来。

仙尊的一只手没有动，另一只手却跟着抬起，只是指向的方向却是青玉掌门的方向。

他屈起四指，徒留食指指向青玉，但即使只是这一指之力，也足以叫青玉浑身战栗，几乎跪下身来。

只是他一直坚持着，虽然他已经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但心中却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崇拜，更没有想象中见到仙尊的激动，有的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原文《孟子·告子上》）

即使面对的人是仙尊又如何，青玉早已经看个明白，仙尊并没有世人想象中那么高尚，甚至还要卑鄙许多。

在面对他的时候，青玉心中未必不是没有恐惧，只是这些恐惧在心中大义之前，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天地间的灵气疯狂的向他涌来，曾经有过这样经验的青玉知道，自己的心境一举突破，迎来了千载难逢的顿悟。若是放在平时，一次难得的顿悟，恐怕能够让他直接提升自己的修为，然而现在能够增长的修为却不过是杯水车薪，在面对仙尊的时候，依旧只有一死。

一定要说不同的话，或许是要死的体面一些。

就在他指尖的发出的金光快要触及青玉的身体，青玉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却突然略过他的眼前。

“青名真人！”他听见身后的弟子惊呼道。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沉暮舟的身上喷涌而出，与此同时，他的每一寸肌肤也血管暴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

他的脸上，脖颈上，手上，所有露出肌肤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所覆盖，不是别人的鲜血，正是他自己的鲜血，竟是要比先前的红色礼服还要鲜艳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