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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变法?
在蒲宗孟的眼中,丢出这个惊雷般的言论之后,韩冈仍是怡然自若。
蒲宗孟彻底放心了,之前的赌博,算是给他押中了。
在韩绛做出决定之后,结果变得难以预期起来。到底选谁更好?
握有选票三十二人中,只有少部分毫不动摇的坚持自己的选择,更多的,则陷入了迷茫。包括曾经支持过新党的王存、杨汲,也包括投靠韩冈的蒲宗孟。
选择了投票的目标,也就等于多了一个死敌。这是要拿自己未来的地位,去冒风险。
蒲宗孟之前只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情去做,可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心了。
韩冈能不能做得更好?从韩冈之前的表现来看,当然不用担心。
但拥有投票权的重臣们,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绝不是抱着忧国忧民的想法——
——韩冈的提议能给他们更多的利益吗?
蒲宗孟确信,韩冈能够做到。
新党此时地位已经稳固,而新法行之有年,过去旧党想要维持的按部就班、论资排辈的晋身之序,现在已经重现在新党之中。变法之初,‘新近’频出,像吕惠卿三五年身登两府,蔡确六载京朝而至宰相,现在根本不可能做到了。
如王韶、章惇、韩冈那样依靠积攒军功而晋升两府,对绝大多数朝臣来说完全是天方夜谭。没有上面的提携,没有足够的空缺,怎么可能走进两府?
韩冈现在根基不深,手中乏人,这是劣势,也是优势,想要最好机会。否则有章惇、吕惠卿、吕嘉问、李定、曾孝宽等人在,其他人怎么跟他们争?
韩冈三十出头不假,可韩绛、苏颂,乃至张璪,年纪都不小了,等他们的空缺,比起与吕惠卿、李定等人竞争,可是要简单上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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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孝宽本来准备跟在韩冈之后发言。
他与王安石、章惇、李定等新党重臣商议过后,也总结出了一份提案,交由曾孝宽在今日的殿上提出来。
因为韩冈的提案,肯定是在军事上坚持以守御为主,维持与辽国的和平,同时在国内进行大规模的建设,用轨道将联系起来,并改革官学和科举,打开气学门人进入朝堂的通道,对新法和新学都进行考订和修改。
王安石和章惇的意见依然是保持现有国是不变,此外加强河北、河东的交通,同时对辽保持攻势,浅攻诱敌,蚕食辽国主力,不让耶律乙辛有喘息的机会。
新党的提案与韩冈针锋相对,既然韩冈任何时候都不忘要挖开新党的根基,王安石当然也坚决不给气学出头的机会。
而且有了选举资格的朝臣们,肯定都会在这第一次会议上试用一下手上的权力,那么就不应该被动等待,而是应该去主动利用。
曾孝宽对这份提案还是比较有信心,毕竟愿意冒风险的朝臣并不多,尤其是已经身居高位的那一批,没有几个愿意拿身家性命做赌注。
但韩冈的发言,改变了这一切。
韩冈不再是简单的要推翻新党、新法,而是要从新党手中,抢过新法,夺得主持变法的名分,按照自己心意去改造。
之前准备良久的一番陈词,被曾孝宽抛到了脑后。
——掌握在新党手中的变法大旗,绝不能让韩冈夺走。
现在韩冈才三十岁,一旦给他掌握了变法大业的主导,那就没新党的事了。
相反地,如果让韩冈铩羽而归,吕惠卿,甚至章惇就有机会在对辽战事中立下殊勋,不必一举平辽,或是收复燕蓟失土,只要有些功劳,北伐事权便可以控制在新党手中,日后也才能让新法继续维持下去。
“陛下。”曾孝宽不能耽搁,紧跟在韩冈身后出来。
只是他素乏捷才,短短的时间,很难找到一个有新意的腹案,更别说胜过韩冈。他正准备借助慢悠悠的动作,来挤出一点思考的时间。
但是他忽视了一个人,吕嘉问几乎是与他同时出班,仰头抗声道,“陛下,变法者,先帝与平章所拟,行之有年,中国日渐昌盛,军事渐强。国用偶不足,不过是因为北界乱事,其实已远过于熙宁之初。”
吕嘉问想要驳斥韩冈,阻止他去抢夺变法的大旗,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有自己相应的提案。
可这样直接攻击韩冈的行动,惹怒了一人,“吕卿,拿出你的提案,由诸卿共议,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太后的愤怒,恰到好处,到底该选谁,很多人的心中,已经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