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宫里先后办了两场满月酒,而经过宫中留宿最终阅看,本届秀女们终于有了个结果,仅仅有两个是上记名,其余要么指婚宗室,要么允其自行婚配。得以上记名的两个,一个是三官保之女郭络罗氏,另一个是赉山之女赫舍里氏,两人都是美人,郭络罗氏明艳大方,说话做事泼辣爽利,据说很投太皇太后眼缘,而赫舍里氏是皇后本家,她的入选就比较耐人寻味了,宫中不少人都在猜测原因。
皇帝新得两美,很是新鲜一阵子,对郭络罗氏尤为宠爱,一连五天宣她侍寝,宫中喝醋者大有人在,但太皇太后和皇后都不吭声,也就没人敢触皇帝霉头,私下里说几句泛酸的话,挤兑挤兑郭络罗氏,出格的事没人敢做,都等着别人做出头鸟。
不过很快,众人都顾不得争风吃醋了,皇后娘娘突然病重,众人要轮流过去侍疾,又有传言说皇后是被人所害,一时间宫里颇有些风声鹤唳。
皇后的病反反复复拖了两三个月,总算熬过保成的百天,在九月二十三溘然长逝。
皇帝大为悲痛,要将皇后停灵乾清宫,身边诸人苦劝,才使他打消这个念头,让人抱着保成见了皇后最后一面,令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以军兴、免直隶各省文武官齐集举哀制服。及遣官进香。
皇帝辍朝五日,二十五日,移大行皇后梓宫至西华门外享殿,皇帝亲送,众人齐集举哀,八天后皇帝除服,十月十四,移大行皇后梓宫与巩华城,十六日到达巩华城,皇帝亲至,大祭大行皇后,诸王以下、文武官员齐集举哀,同日,除服。
在这二十七日之内,所有宫妃均要穿丧服到坤宁宫哭灵,不止她们,公主、王妃、八旗命妇都逃不掉,每人都只能跪在一个小小的蒲团上,十月的风已经很冷了,苏兰芷等人还好些,最起码是跪在大殿里的,还有人直接跪在殿外,更是冷得彻骨。
给皇后哭灵当然要要哭的越伤心越好,为了美观,还要注意形象,哭的梨花带雨的是美人,若是眼泪鼻涕一起流,万一被皇帝看到这狼狈相,那也就离失宠不远了。
苏兰芷学不来别人那般作态,明明心里高兴的快跳起来了,面上却一脸哀痛欲绝的表情,一个赛一个的情真意切,就是再活三辈子,她也学不来这般虚伪,因而只是低着头,死命回忆伤心事,不用借助工具,倒也面有悲色泪流不止,在一群人中并未出格。
十月十二,众人都在哭灵之时,马佳庶妃忽然晕倒,她就跪在苏兰芷旁边,苏兰芷不好视而不见,只能把她扶到一旁的空房间休息,并在一旁照料一二,一直等到她醒过来,苏兰芷才重新回去跪着。不多时太医过来,给马佳庶妃看过,说她已经怀孕一月有余,这几天劳累过度,胎儿有些不稳,最好卧床静养,又给开了安胎药。
太医只管说病情,至于马佳庶妃能不能休息,不归他们管,马佳庶妃的宫女只好报到贵妃处,贵妃也不敢自专,责任继续上推,请示太皇太后,最后太皇太后做主,特许马佳庶妃可以在自己房里给皇后念经祈福,这事才算有个结果。
十一月初八,皇帝素服至太和门,遣康亲王杰书,庄亲王博果铎同赍册宝,诣巩华城,册谥大行皇后,因为皇帝脑子没有发热,所以大行皇后的谥号中规中矩,是为“孝诚皇后”,历史上那个虽然别具一格,却有些不伦不类的“仁孝皇后”并未出现,毕竟“仁”这个字多用于皇帝身上,对皇后的最高称赞应该是“贤”才对。
皇后崩,皇帝为表哀思,百日不进内宫,并令宫妃为孝诚皇后抄经祈福,一时间众人的生活变得寡淡,不知旁人如何,却是合了苏兰芷心意,她每天吃过午饭,都带着经书到宁寿宫去抄写,一边侍奉皇太后,一边和茉雅奇联络感情。
茉雅奇从会说话起,就是跟着太后说蒙语,苏兰芷却又教她汉语,不知是孩子的语言天赋比成人好,还是茉雅奇特别聪明,两种语言她竟没弄混过,不到两岁的小人儿,跟太后说话用蒙语,看见苏兰芷就说汉语,虽然话说的不连贯,总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却显得更加可爱,太后有时候为了逗她,也跟人学几句简单的汉语跟她对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似说得热闹,其实驴头不对马嘴,完全是各说各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苏兰芷这几个月以来,闲暇时就学蒙语,现在已经能跟太后进行简单的对话,因此太后更加喜欢她,对别人都淡淡的,对她却很是亲切,寿安宫里最常接待的人就是苏兰芷。也有人说苏兰芷傻,太后明显是个不管事的,讨好她有什么用,不如多在太皇太后身上下功夫。
苏兰芷不以为意,她接近太后,并不是找靠山,也不是借此争宠,只是因为茉雅奇养在寿安宫,她想多见见女儿,就只能和太后打好关系,而且太后这个人万事不管,又身份超然,跟她亲近总没有坏处,而没有坏处就是好处,可惜那些目光短浅的人看不到罢了。(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