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隔了许久,才再次开口,“江月,这场仗虽然艰难,可我总会护你周全,你别怕,陪着我,好不好?”
他声音不像哀求,是仍存着他骄傲的商量。江月仍是摇头,攥着他襟前的衣衫回答道:“我不是担心自己,我只是……见不惯这样的场面。你每日早出晚归,我也并没怎么陪着你,等你打了胜仗,我再从夏州回来找你,不是一样的吗?“
她这句话说起来,口吻颇像陆阅山今日来劝祁璟的话。祁璟心生异样,手臂重新揽在江月腰间,蹙眉问道:“当真没有旁人和你说过什么?你真的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是啊,难道……应该有人和我说过什么吗?”
江月抬起头,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彼此面容,唯有对方的眼睛,带着澄澈却微弱的光亮,直照到彼此心中。
祁璟紧紧拥着江月,心里说不出的懊丧难过。沉默良久,他将下颌顶在江月头上,下了极大地决心道:“你再等五日,若五日后我还拿不下蔚州,就让人送你回去。”
江月知道这是祁璟最大的妥协,当下也不再勉强。
她自然有她的不舍,只是,若短暂的分离能减少他的后顾之忧,又何妨呢?
祁璟很快便在静寂中进入梦乡,江月却因千头万绪的心思难成好眠。她撑着身子坐起,借着映入室内的月光望着祁璟。饶是在梦里,他都是眉头紧锁,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则是拢握成拳。
这一场持续甚久的战争,一定消耗着他的精力,蚕食着他的信心……其实,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退场,可如今,连祁璟身边最受亲信的陆阅山、薛徽二人都对自己颇含忌惮之心,那可是一直以来对祁璟都敬慕有加的死士。倘使因为自己,而使得他们上下离心,江月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将军,愿这五日,我们都能听到胜利的消息。
五天,便是六十个时辰。每一次日升月落、斗转星移,都像是在挑战祁璟的耐心与毅力。他甚至开始害怕回到自己的营帐,害怕去面对不得不迎来的分离。
祁璟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这样胆小而又患得患失的人。
难道她不该害怕或担心吗?当初是他阻拦了她留在安逸和平的退路,一意孤行地带她回到了这样恶劣危险的边境来。他早该知道她会怕的。
连他的属下都会畏惧第二日的厮杀,连他自己在面对手足兄弟的鲜血时会有心悸和震撼,他怎么能要求她一样去面对这个残忍的战局。
可是他舍不得啊。
“将军?”江月掀开帘子,正准备去找军医帮忙。然而,她却没想到,祁璟正伫立在帐外,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了天边夕阳的余晖。“怎么不进来?”
江月退后两步,给祁璟让开了路。她臂弯还搭着刚刚晾干的纱布,俨然是急着出去的样子。祁璟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你回来得倒早,先去歇一下,我把这些给军医大人送去,马上便回来。”
江月自是没能忽视祁璟脸上的不同寻常的神色,这是他们约定之期的第四日,连江月都要靠不停的忙碌来充斥自己满是杂思的大脑,祁璟又何能例外?
可是她知道,若是全然说了自己的心事,祁璟必定不会放她离开。他早习惯了一个人去承担,怎么会甘心把分别的苦楚和受人误会的难过加诸在自己身上?
江月绕过祁璟,大步便欲向外去。
谁知,祁璟一把攥住江月腕子,将人整个拉到怀里,紧紧拥住,“江月……”
他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江月听得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袖口,随着喃喃:“将军。”
祁璟炽热的吻印在江月耳根、颈后,再探首舔舐着她衣领里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他像是狼,面对终于得手的猎物,连片刻都不忍放开。
江月眼底微热,除了揪着祁璟的袖口,再不知该如何回应。祁璟且吻且退,揽着江月整个退到帐中墙边。他手握着她纤纤细腰,轻轻一带,便将人抵在墙上,继而压了过去。
他得偿所愿地亲到她的香泽,不是掠取,而是带着哀求与讨好的索要。江月心中又软又酸,主动踮起脚,伸臂环在祁璟颈间,献上自己的爱意。
祁璟连日来空落落的心终于得到安慰,她也是不舍的,是在意的,不是无动于衷的逃跑,更不是就此绝望的放弃。她没有想要离开他!
“将军……”江月终是克制不住湿了眼眶,她微微用力推开祁璟,靠着支撑帐篷的木柱,轻轻喘息。
她领口已有几分敞开,适才祁璟吻过的地方一片红痕,是最无声的挑逗与引诱。
祁璟像是被人下了蛊,明明被推开,却仍然不依不饶地向前走了几步,逼近江月。他低下头,捧着江月泛红的脸颊落下吻来,吻去她极力忍耐的泪水,和羞怯中却掩藏不住的情愫。
“江月,别走好不好,你留在这里,我一定护你周全。”祁璟含糊地哀求着,将她拥紧,恨不得直嵌入自己的体内。
江月的手撑在祁璟胸膛,仍是摇了摇头,“我只是暂时避一避罢了,又不是去了永远都不回来……你在担心什么?”
是啊……他在担心什么?
越是呼之欲出的答案,祁璟却越不想面对。他忽然猛地抱起江月,径自往榻上去了。江月低低一呼,除了抱紧祁璟,仿佛没有第二个选择。
两人的纠葛,从一开始便是因为她不得已的依附与投靠。
他从来都是她唯一的选择。
祁璟的吻索求的意味越来越重,江月忽然死了心一般,不想去挣扎,也舍不得将他推开。她清醒地感受到他的手滑到她衣结的所在,轻轻一扯,两个人的呼吸都随着短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