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打开,公牛和雅罗斯拉夫领着一百名精选的弓箭手以及一百名披发文身的柳蒂奇武士鱼贯而出,迅捷有序的沿着层层叠叠的壕沟和鹿角蒺藜跑过去,士兵们又手忙脚乱的将城门推紧,插上粗重的门栓,我盯着对面米耶什科大公的本阵,他一定也看到了奈梅亨派兵出击,不知道会有什么应变。
波兰重甲骑兵仿佛蓄满电的机器人,利索的越过第二道壕沟,几十斤的装甲穿在身上跟没事人似的照样生龙活虎,守在堡垒的柳蒂奇人射出歪歪斜斜的羽箭,对敌人基本上同蚊子叮了一样无法造成伤害,只有一两个倒霉蛋被射中脚面,咒骂着退到边上,懊恼目送自己的战友继续冲锋,但无法行动的他们也没闲着,抽出腰间的手斧或者短剑,三下五除二就把身边的拒马和蒺藜劈砍零碎,忙得不亦乐乎。
冲进堡垒的波兰人和守卫者绞杀在一起,双方刚交手便高下立判,柳蒂奇人打仗全凭一股蛮力,杀得兴起纵使深入敌丛也毫不在意,典型“杀一个不亏宰两个赚了”的流氓打群架心理,遇上精心训练的杀人机器,马上败下阵来;波兰重甲骑兵大多出身贵族,从小便受到系统的格斗训练,没事还能打打猎试试身手,再经过来自君士坦丁堡教官的培训,东罗马积累上百年对付蛮族的经验更使他们如虎添翼。相互之间注重呼应和配合,即使步行作战仍能按部就班的遵照既定战术,往往三个人自主结阵。两面盾主防一柄剑主攻,进退有序攻防合理,绞肉机般轻松搞定几十个各自为战的柳蒂奇人。
密集的壕沟和堡垒阻滞了敌人的进攻,同时也等于禁锢了自己,公牛他们绕来绕去好像走迷宫,费了不少时间才到达第三道防线,此时敌人早已解决掉第二道防线上最后的防守力量。就地依托堡垒停驻下来。
“该死,他们要做什么?”我紧紧抓住城墙,焦急的探出身子。难道是敌人识破了我们就近射击的意图,决定暂时收兵待援?
“大人您听,战鼓又敲响了!”罗洛侧耳确定声音的来源,提醒我说。“这是斯拉夫人进攻的鼓点。”
“原来启动了炮灰模式。”我咬着嘴唇上的死皮。突然想起和雅罗斯拉夫当初的约定——柳蒂奇人不会帮助奈梅亨进攻斯拉夫部落,对面攻过来的敌人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同族,万一雅罗斯拉夫临阵撂挑子防线将岌岌可危!
我紧张的冷汗直冒,脑筋飞快的运转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想来想去只有提前使用压箱底的宝贝了。“罗洛,你带人送些火油上去,吩咐公牛一旦斯拉夫人发起冲锋,就找准时机把第三道防线整个变成火海!”我搓着手不知道该把它摆在哪里。手心全是细密的汗珠,“让他们都撤到城门边重新布置防御。”
罗洛二话不说领命而去。我抬了抬眼皮,涩涩的有点熬不住,对面米耶什科大公的本阵旌旗摇动,两队弓骑兵催动战马,追上漫山遍野撒丫子奔跑的斯拉夫人包抄过来;重步兵也提起盾牌慢慢推进,掩护着身后的弓箭手。“糟糕,敌人妄图拉近射程,借助风力波兰人能把我们射成筛子!”我猛拍脑门,顿悟似得搞明白米耶什科大公的战术,“风大借势,他们想玩火!”
匍匐在第三道防线上的公牛突然冲城堡使劲挥了挥手,我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他的手势,却被扑面的大风吹得泪水模糊,待到擦干净重新望过去,公牛和雅罗斯拉夫已经领着手下翻出防线,往波兰人占领的阵地冲锋,边跑边躲避重甲骑兵抛过来的标枪(拜占庭圣甲骑兵的标配——狼牙棒、短剑、盾牌、标枪,照葫芦画瓢的波兰人自然效仿),几个战士躲闪不及,下意识的举起小圆盾阻挡,哪知在乘风而来的锋利标枪威力下盾牌变成单薄的白纸,直接被牢牢地钉在地上。
眼看着斯拉夫人和弓骑兵就快进入阵地,公牛他们这是想在敌人彻底占领前赌一把,用自己做诱饵尽可能的将波兰人的有生力量聚在一起,让火油的杀伤最大化!可是两百个战士填进去就像掉进汪洋的小石子,连朵浪花都甭想掀起来,全身而退的几率微乎其微,这帮傻子平时吟游诗人扯淡故事听得多脑瓜全秀逗了,总希冀一战成名。“混蛋!”猜到他们意图的我气急败坏的踢了下城墙,脚趾传来的疼痛依然无法平息怒火,“光想着做英雄,人死了留虚名还有屁用!”
重甲骑兵显然没料到本以为手拿把掐的敌人还存着些许血性,区区百十人竟敢反冲锋,不过这也足见城堡里的法兰克公爵慌张的没了主意,让自己人白白送死。他们投掷完背上的标枪,顺手操起狼牙棒和钉头锤,对着攀爬鹿角的法兰克人就是一顿猛砸,登时脑浆迸裂鲜血横流,场面极为惨烈;柳蒂奇武士踩着战友的尸体前赴后继,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异常,受了伤还死死地扯住敌人的胳膊不放,急眼了张嘴便咬,愣是生拉硬拽的把对手拖到自己跟前,斧子没命的直往脸上招呼,活活剁成肉泥。尤其是变身鸟人的雅罗斯拉夫,简直如天神下凡,被架住双手就疯狂的用脑袋撞,浑然不觉额头喷涌如注的鲜血表情愈发狰狞,柳蒂奇武士在他的带领下逆天的撕破重甲骑兵的防线,给紧随其后扛着火油的公牛和罗洛打开局面。
目睹柳蒂奇武士的赫赫英姿,我震惊之余不禁喃喃私语,以前在古书上读到过的段子不由自主念了出来:“然则一军之中,必有虎贲之士,力轻抗鼎,足轻戎马,搴旗斩将,定为能者……”(未完待续。。)</dd>